“郡主……”
苏妙仪话一出口,便自觉失言,急忙拜倒认错,“不,王姬……”
苏妙仪脸色发白,诚惶诚恐,局促不安。
刚刚那温馨的画面让她一瞬间失了神,恍惚间以为时光未曾过去,坐在自己对面的是三年前的高襄王郡主,她们仍是亲密无间的挚友。
姜洄怔怔望着苏妙仪伏倒的身子,不由轻轻叹了口气。
对别人而言,时间已过去三年,时移世易,物是人非,对她而言,却还只是几日前的人,今日竟似换了个人。
苏妙仪原本圆润的鹅蛋脸消瘦了许多,眼睛倒显得更大了,只是藏了太多的愁思,就像这扇雨中的窗户一样,朦朦胧胧氤氲着水雾,什么也看不清。
“妙仪,你不必怕我,我叫你来,不是想为难你。”
姜洄想起方才那恭国世子说的话,便安慰着说道,“我只是……想见你了。”
她曾听人说,白首如新,倾盖如故,人与人之间的缘分也许是前世早定,那她与苏妙仪,应该也是如此。
回京后第一次参加贵族小姐间的聚会,投向她的目光多是审视与鄙夷,唯有一双眼睛燃着火花,热烈而好奇。
“你就是高襄王郡主?我知道你的父亲,他是武朝最厉害的英雄。”
只一句话,便让姜洄心中生出了好感。
“听说你在南荒长大,你一定见过很多的妖兽和仙花吧,能与我说说吗?”
其他的贵族小姐们都在谈论着玉京时兴的脂粉与花样,唯有苏妙仪眼里闪着光,津津有味听她说南荒的见闻。
“你为什么盯着我看?我脸上是敷了粉的,你可以摸摸。”
她说着便牵起姜洄的手,去碰触自己的脸颊,香香软软的。
“贵族以肤白为美,只有耕作的平民与奴隶才是面黄且黑。
你也敷粉了吗?”
她不客气地摸了摸姜洄的脸颊,姜洄愣了一下,没有躲闪,任由她碰触自己的额面。
“你没有敷粉,为什么脸蛋是白的?你没有擦胭脂,为什么脸颊是粉红的?你没有熏香,为什么身上闻起来甜甜的?”
姜洄瞬间以为自己回到了南荒,面对着的是热情而直白的南荒遗民。
她觉得苏妙仪和其他贵族不一样,而苏妙仪也觉得,姜洄和所有的人都不一样。
但她们两个人却是同类。
苏妙仪是玉京中最有名的贵族女子之一,不光是因为她显赫的家世,也因为她出色的仪态气度,她三岁启蒙,自幼便是女学中最优秀的学生,被称为贵族女子的典范。
可是苏妙仪偷偷对姜洄说:“我都是装的,我不喜欢那样。
但我喜欢你,在你面前,我可以做自己。”
两个人并躺在软榻上,苏妙仪枕在姜洄肩头,看着姜洄讶异的眼神,她窃笑着说:“我可以教你怎么伪装,那些东西很简单,你那么聪明,一定一学就会。
贵族们都是只做表面功夫的,我们要维持家族的荣耀与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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