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感叹了一声,“叫太医去贺卿府里看看,等天气一暖,什么病都会好的。”
“谢主隆恩。”
贺天庆的声音哽咽,弄得奉调的众人都有些凄凄恻恻起来。
“都去吧。”
皇帝见其中还有几个从前的近侍,不忍再说什么,挥手打发他们跪安,跟随姜放前往京营赴任。
姜放命小合口的坐营官将这三十五人在军册上登记,到今日总算所有的军官都已到任。
将军册做了副本,授命黎灿递至兵部。
黎灿并非闲人,得了这么个差事,有点意外。
他进城时已是下午,递上军册,等着回复,里面的小吏出来打招呼道:“尚书大人说了,今日里只怕核对不完,反正明日还有好些公文要送至小合口,将军不如在驿馆歇下,明日一起捎回小合口。”
这倒正中黎灿下怀,骑马径直奔青龙大道驿馆,这一路红红绿绿无数酒馆饭庄,他在马上挥手分开拂面的酒旗,在驿馆门前轻捷跳下坐骑来。
驿馆对面的酒楼之上,小顺子滴溜溜转着眼珠,打量着他把缰绳抛给馆役的公子哥气派,羡慕地咂了半天嘴,才觉得嘴也干了,含了半口酒,再往窗下看,好悬没将酒喷在袖子上。
“小二,结账。”
他扔下碎银子,用风帽遮去半张脸,悄悄溜下楼赶往宫中。
在内书房值房找到辟邪,道:“师傅真是料事如神,来找黎灿的果然是郁知秋。”
“郁知秋是一个人去的么?”
辟邪又确定问了一遍。
“铁定是一个人,”
小顺子比划道,“鬼鬼祟祟的,这种天气了还戴着雪笠,挡着脸。”
辟邪笑道:“那样你也看清了?”
“师傅早叫我小心留神他,他的身材声音,我都记得清清的,化作灰我也认得,绝不会有错。”
“果然上了心,这才是好孩子。”
可能再过一阵,都不能叫他孩子了,辟邪看着小顺子得意飞扬的神色,微笑道,“收拾我的东西,咱们这便回去。”
“是。”
小顺子麻利地把辟邪惯用的几件笔墨书本和茶具包起来,高高兴兴尾随辟邪回居养院,又请了明珠过来,居养院这才有点难得的人气。
热闹到半夜,辟邪放下笔,叫小顺子取来斗篷。
明珠道:“不就是盯个哨么,我去就是了。”
辟邪忙摇头道:“他的武功远在你之上,伤了你倒不划算。”
“我就是个惹祸的主儿,”
明珠在灯光下浅浅微笑,“爷怕我误事才是真的。”
“也是这个话。
你们都早歇。”
小顺子开了门,面有忧色道:“师傅千万小心,上回……”
“什么上回?”
辟邪嗔道,已飘身出门。
东行片刻,落身在明知园东北角的宫墙上,巨松冲天,松枝徘徊,将他身子挡得严实。
由此不远,就是宫城的东北角门,辟邪裹紧了斗篷,藏身高处,仗着过人眼力,将门前动静尽收眼底。
朔夜无月,黑天压城,转眼更过三遍,便见角门悄然打开,欣长人影一闪而入,身法洒脱绝伦,衣袂也带傲气,飘行向西,正是黎灿无疑。
辟邪仔细打量,见他手中未携兵刃,知他并非为行刺而来,稍稍放心,将斗篷微展,飘忽紧随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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