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尚未看清城门上的“颍州”
二字,倒是相隔甚远便早早注意到「天韵阁」的牌匾。
说是牌匾倒也有失妥当,因为这几个字并非印刻在木板之上,而是独立悬于空中。
这字足有十人高不止,由打磨至薄如蝉翼的汉白玉石拼接而成。
据说光是打磨玉石这一道工序,便聘请了百余名工匠,耗时近一年才完成。
不过最妙的当属其中的镂空设计,用以安置天韵阁特制的香蜡。
每至夜晚,万千烛火亮起,玉石愈显莹白透亮,如同悬于空中的皎皎白月。
清雅的香气自烛火袅袅升起,顺着光亮四溢,甚至隐有白雾氤氲堆积似云群,仿若置身仙境。
远处瞧着便是壮观不已,但当真正踏入天韵阁之后,饶是自幼鼎铛玉石长大的孟君轲,都不免有片刻失神。
这里的每一砖每一瓦皆有琉璃金箔镶嵌,在玉石牌匾的莹莹光辉映照下愈显华丽夺目。
座座高耸入云的楼阁之间皆以天梯连通,且每座天梯皆以不同材质打磨而成,孟君轲定睛看去,金银玉石反倒是成了最寻常不过的材质,还有的竟通体由水晶琉璃打造而成!
琉璃瓦、朱漆墙,万盏灯笼高低挂,觥筹交错与欢声笑语交织成一幅繁华画卷,极乐世界莫过于此。
拓跋禹悲喜难辨地望着眼前这一切,脑海中浮现出的却是北魏灾年饿殍遍野的场景。
刚刚为了入这天韵阁,光是进门那一遭便收了十金一人,即便是颗粒无收的大灾年这钱财也足以养活一整个村落过冬。
南魏此等繁荣盛世,又怎能不让邻国眼馋?
孟君轲倒是像个浪荡子般轻车熟路,朝着引路的小厮语气暧昧道:“花楼在哪儿?”
天韵阁内,不同楼阁之间风格特点与规矩皆有所不同,“花楼”
则是客人们给其中一座楼宇起的诨名。
仅是听名字大概就能猜到这座楼阁干的是什么勾当,拓跋禹不动声色蹙眉,他向来反感此类风月场所。
然而,不曾想竟是他想得龌龊了,这花楼倒还真是名副其实的“花”
楼——楼中处处花团锦簇,来自天南地北、不同时节的鲜花皆在此一同绽放,也不知是砸了多少金银、请了多少能人巧匠方可打造出的奇景。
姹紫嫣红间环绕着莺歌燕舞,眼花缭乱、异香浮动,真真是叫人浑身骨头都酥麻了去。
郑瑜正软绵无骨地依偎在面首怀中,怡然自得地欣赏着台上的歌舞,突然被一道女声打断:“可否与阁下拼个桌?”
她不悦地抬头,“没看到还有这么多空的……”
话语在瞧见女子身旁的男子时骤然息声,她双眸一亮,忙不迭答应道:“当然可以!
在下郑瑜,平生最喜广交四方好友,快快请坐。”
面首幽怨地嗔她一眼,知道她这是又色迷心窍,瞧上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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