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庚子,正值金銮殿早朝。
白皑皑铺京师,未及拂晓漫天洞彻般势如白昼。
于前殿基台下,文武百官若蚂蚁行雨般顺阶而上,又闻殿前高呼:“吉时到,陛下临朝!”
钟磬声骤起。
大鸿胪礼官疾传言:“趋--”
百官赶忙小步疾走,入金殿两厢乍一站定,又闻太常卿杜业于玉阶前仰面高呼:“拜--”
诸大臣闻听皆面北稽,嵩呼万岁。
中常侍王闳代王答礼,皇帝刘欣方张起面,几见,竟鸠形鹄面相,幸两眸尚神,见两厢诸臣竖耳静听,方靡靡低道:“大司马韦公一生心力,国所瘁,明睿笃诚,匡辅朕躬。
奉公七,奄奄而终。
天假年兮,猝成国殇。”
罢潸然拭泪。
众臣听罢,皆赧然垂作曳袖拭泪状。
刘欣又道:“国君公可缺位,前既伤,当择贤者居。
今大贤,甚合朕意。”
说罢扬袖着中常侍王闳殿前承宣。
中常侍王闳将策牒于盘龙玉匣中奉出,剔去印泥,方面南抻开宣唱道:“元寿元年十月庚子,以侍中、驸马都尉董贤大司马、卫将军。
册曰:建尔于公,以汉辅。
往悉尔心,匡正庶事,允执其中。
贤地胄清华,风神俊悟,立志温裕,局量宏雅,可领尚书、常给事中。
膺兹重望,思称朕意。”
众臣听罢疾呼:“陛下圣明!”
遂一行行伏拜于地。
刘欣由窃窃自喜,待凝目细观,见西居者鲍宣果然捋直身子,金刚怒目,一言,忙别过头去,佯装未曾看到,便言笑晏晏道:“今大朝上,万口一心,实乃百年遇,当留青史!”
“禀陛下,愚臣奏!”
司隶鲍宣吼罢便持笏出班,揖礼谏道:“司隶臣宣谨奏皇帝陛下:臣闻策牒允执其中,乃尧位禅舜隐语。
尧曾曰:咨尔舜,天历数在尔躬,允执其中。
今陛下拾起,当何意?”
刘欣见鲍宣当堂质问,惊惶余,便仓促应对道:“卿以故事对位,乃以偏概全耳!”
鲍宣又道:“陛下所谓贤者,当羞惭。
诸大臣卑疵而前,孅趋而言,相引以势,相导以利,比周宾正,以求尊誉,以受公奉,何以高贤才乎?”
刘欣听闻司隶鲍宣纳忠效信言,早内朝引据典应对,便拿成竹道:“以朝庭选举皆归善贤?则夫著见而所知者举多,幽隐所识者著少,虞舜也。
尧求,则咨询于鲧、共工,则岳得。
司隶年未而立,便居大汉四辅,说董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