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得陈全忠踩着竹叶沙沙响,一路近了,先推开竹篱笆门,然后在院子井台打水洗漱,弄得盆桶响,动静大。
然后,他去拍陈柳氏的门,大喊:“开门,开门。”
“是爹回来了。”
正熟睡中的陈秋霞也被吵醒,骤然翻身起来睡眼惺忪地说。
“听声音好像输了钱,喝了酒。”
陈秋霞停了片刻,又怯生生地说。
“是的。
姐,趁他还没过来,你赶快出去躲躲吧。”
陈秋生建议,语气里全是担心与着急。
陈秋娘这才想起以前陈全忠输了钱就会回来打陈秋娘,不管多深的夜,不管陈秋娘开不开门,他都会砸开门,抄起凳子、棒子等东西一阵乱打,也不管是不是打中要害,更不管陈秋娘的骨头被打断了没有。
总之,要他打爽了,出气了,累了,他才会停手。
在这柳村的大半年时间,柳承可以说是隔三差五义务帮陈秋娘治伤。
虽然不是江云亲自挨打,但真正陈秋娘的记忆全与她的记忆融合,那些疼痛,她想一想心都痉挛地疼,整个身体都忍不住颤抖。
“你这没出息的。
你老娘还没饿死,就给你气死了。”
陈柳氏骂骂咧咧,像是开了门。
陈全忠倒是没应声,片刻后,就在陈秋娘屋外喊:“小蹄子,扫把星,给老子滚出来。”
“姐。”
陈秋霞一下子扑过来,将她抱住,浑身都在发抖。
陈秋娘反手将陈秋霞抱住,在她耳边说:“别怕,你好生躺着,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声,不要起来。”
“姐,我怕,爹白天说要打死你为娘报仇。
我想等你回来告诉你,没等到就睡着了。”
陈秋娘伏在她怀里,怯生生地说。
陈秋娘一听,怒火呼呼就起来了,原本以为他只是渣,赌钱打孩子,这会儿却不料是恶毒得要下杀手。
这老东西,真是低估了他。
“再不给老子滚出来,老子打死你。”
陈全忠还在屋外闹。
陈柳氏就站在屋檐下,骂骂咧咧:“你个忤逆子,不忠不孝,老母幼儿不养,赌博喝烂酒,输了回来拿孩子出气。
你天打雷劈的啊。
我命怎么这样苦,生了你这么个忤逆子啊。”
“大姐,你快去承哥哥家里躲一躲吧。
从墙边那个洞出去,白日里,我跟秋霞一起挖的。”
陈秋生也害怕得紧,立刻爬起来拉陈秋娘。
陈秋娘感到他们浓浓的关心,鼻子发酸,将秋生秋霞搂在怀里,安慰说:“爹就是说说而已,哪一次把我打死了?他也是有分寸的。
你们俩快躺下了,发生什么事都不要起来,不要出声,免得惹了爹爹不高兴。”
“不,大姐,今天是娘的生祭。
爹说要拿你祭娘,我看他那样子,好害怕。”
陈秋霞整个人都在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