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晋突兀地提醒。
已经转过身的傅容咬咬唇,低低应了。
屋里用的是西洋镜,照得特别清楚,脸上纤细绒毛都能瞧见。
傅容坐在镜子前,将头上珠玉发钗一样一样往下摘,目光在自己无可挑剔的脸蛋上游移。
前夫徐晏曾夸她容颜最美,傅容知道那是情话,但也有最美的自信,可惜
食指指腹在额头中央的花钿上扫过,傅容无奈地叹了口气。
白玉微瑕。
十三岁那年她起了一次痘,搬到庄子上休养,乳母再三叮嘱她不要用手挠,多痒都不能挠,傅容忍住了,只是最后额头中间的那个痂消得特别慢,黑黑的一块儿在那儿,极其寒碜。
傅容越越难受,赌气把黑块抠掉了,结果那里留了一个浅浅的小坑,也就是所谓的麻子,再好的祛疤膏也消不掉。
傅容美,怎么能顶着一个麻子出去见人受人指点万幸这个位置巧,她灵机一动,每日都点上花钿遮掩,花钿大大小小,或水滴或花瓣状日日都换新花样,于她的美貌而言正是锦上添花。
傅容特别喜欢,就连晚上睡觉也要点上,偏偏徐晋这人怪毛病多,非要她弄掉,而她又不能像对待徐晏那样跟徐晋撒娇。
撒娇要人的啊,徐晏慕她,徐晋
唉,有得必有失吧。
净了面,通了发,傅容朝拔步床走去。
徐晋歪坐在床边,着她越走越近,在傅容爬上床时开口道“胡人来犯,明日我要领兵出征,大概来年入夏回来。”
傅容动作顿住,一瞬间脑海里各种念头闪过。
战场上刀光剑影,万一徐晋不小心丧了命,她该怎么办
旁人家的姨娘,运气好的话丈夫死后还可以改嫁,她,一个皇子的姨娘,能跑吗
不对,现在她应该先应付这个男人。
傅容自然而然蹙眉,露出一副担忧状“王爷”
徐晋一直盯着她映着灯光的美丽眼睛,想清她心底,却在她开口之前压了上去。
他不想听那些虚与委蛇。
这个女人,始终都在跟他演戏。
他不近女色名声在外,去年她下的那个套子肯定不是为了勾他,可惜安王狡猾,故意将狼狈扑过来的她推到他这边。
徐晋小时候得过一场怪病,病愈后就不能靠近女人了,即便对方洗的干干净净,一步之内,他都能闻到一股味儿,所谓的女儿香,然后就恶心难忍。
此事只有少数几人知晓,为了不让早起猜忌的安王怀疑,徐晋没有推开她,随后他错愕地发现,抱着她,他竟然没有那种不适之感。
谁也不能体会他当时的惊喜。
他是王爷,需要子嗣,他是男人,需要排解,更需要证明给所有人,他是正常的。
因此明知她醉翁之意不在酒,当她随机应变充满感激又羞涩地望向他时,徐晋依然顺势将人带回了府。
女人有心机,胜在貌美,他还是比较满意的,路上却得知她是景阳侯府二房的嫡女,曾嫁冀州信都王世子徐晏为妻,婚后第三年和离。
这样的身子,给他当姨娘都没资格,在她父兄的份上,徐晋赏了她一份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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