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长宁心里有些酸涩,终究是从楼咏清手里接过药碗和勺子。
她朝前坐了点,离楼咏清近了些。
楼咏清顺势倚在床头,浅笑着欣赏佳人给他喂药的美景,配合的张口,咽下郑长宁送来的药。
他看得出郑长宁清冷姿态下的局促,看得出她在尽力掩盖不平的心绪。
她有意无意的错开楼咏清的目光,但仍然周到的舀起汤药,搁在唇边吹凉些,这才喂给楼咏清。
药汤下去一半时,忽然有丫鬟来了。
这丫鬟是每天按时进来收药碗的,往常这会儿老爷已将药喝尽了,她只管收即可,却哪想到今天一进来,看见的竟是她家老爷倚在床头享受美人服侍的画面。
丫鬟一个没忍住,低呼出声。
郑长宁本就心虚,被这声音一惊,双手一抖,药碗和勺子双双落地,砸了个粉碎。
郑长宁惊住,不顾泼在身上的药汤滚烫,起身就蹲下去拾捡。
可她心里忐忑,动作便有些慌乱,稍不留神,被破碎的瓷片划破了指头。
楼咏清忙正过身子,想将郑长宁捞起来,却见她已经被划破手指。
楼咏清不禁皱眉,有些心疼,将郑长宁带回到床上,低声道:“别捡了,稍后我喊人收拾,你坐这儿等我一下。”
他蹬了靴子,从床上下来,径自去柜子那里找东西。
丫鬟就在旁边,自知闯祸了,低着头小声呢喃:“老爷……”
“下去吧,我喊你了再来收拾。”
楼咏清待下人宽厚,并没有责怪丫鬟。
丫鬟忙领命退去,还特意把门关好。
楼咏清从柜子里找出纱布和跌打伤药,回到床上,郑长宁却还间断的去瞄地上的碎瓷片和汤药,仿佛是自己做了件很严重的错事,总也不能释怀似的。
“别看了,摔了就摔了吧。”
楼咏清拉过郑长宁受伤的那只手,边给她涂抹伤药,边说:“从前见你对什么事都是漠不关心的样子,跟看破红尘似的,怎么今日就这么点小事,还要看过来看过去?”
郑长宁没有很快给出回答,楼咏清注意到她抿唇的小动作,看来是在心里纠结答案。
他说道:“东西碎了叫下人来收便是,这又不是你做的活,抢着做干什么?你看看,把自己都弄伤了。”
说道间,雪白的纱布已经温柔的缠了上去。
郑长宁低声说:“方才给楼大人喂药,是否也该是下人的活……”
“呵,那怎么能是呢?”
楼咏清挑眸瞧了她一眼,“我可不会让他们给我喂药,这是我妻子的活。”
郑长宁身子一颤,心里五味陈杂,更是乱糟糟的没法安静。
她避开楼咏清专注的目光,道:“长宁总是被人开玩笑。”
“我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你不要觉得我看起来纨绔,就真是个纨绔。”
郑长宁心更乱了,余光里看见楼咏清已经替她包扎好伤口,忙朝后坐了一些,如躲避洪水猛兽般,垂着头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