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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着那日檀苑遥遥听见的残缺曲调。
弦声在脑海回响,拂去脊背冷汗,如针如线,将呼吸穿引至浑身经脉骨肉之中。
心绪在零碎琴声中逐渐平定,他直起身,抬眼望向车门。
此行路途遥远,倘若这次不走,今后会再有无数次。
只因其不便露面,他不得不遵从皇帝旨意与其同乘一车,而今岂能再停留旁侧听其沐浴?
定了定神,他仍要离去,借口道:“同僚起争执,湍当去劝解。”
“张大人留步,奴婢去劝便是。”
次燕先一步下车,并将车门锁住,走向楚净等人道:“几位大人若有不满,奴婢可代为修书陈明公主,由公主定夺。”
楚净怒不可遏,遥遥骂道:“张湍,枉你寒窗苦读金榜题名点状元,如今竟做了个脱裤子、枕玉臂、求荣华的小人,阁老若知你今日所作所为,必当以你为耻!”
次燕冷笑回道:“楚大人这话,奴婢必会一字不漏呈报公主。”
小人。
她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将黑白颠倒。
昔日琼林宴上,他还是百官口中前途无量的青年才俊,除夕夜,屈辱之身尚能招来哀叹怜悯,至今日,只剩下讥嘲冷笑,变成个贪图荣华的佞巧小人。
这才多久。
张湍展眉垂目,片刻后强推开车门,径直自楚净等人身前走过。
楚净怔了片刻,当即要追上前去,却被人团团拦住,以免两人正面冲突。
次燕看着张湍背影,回头再看虚掩的车门,一时间不知该往何处去。
众目睽睽之下,张湍自一名护卫手中接过红鬃战马。
翻身上马后毫无迟疑策马离去,留下一路烟尘,及莫名而不知所措的众人。
次燕折回鸾车内,拉上车门,惶惶道:“启禀公主,张大人纵马离开,不知去向何处。
可要遣人去追?”
次狐忧虑,试图替张湍开脱一二,故而低声轻唤:“公主——”
“不必管他。”
赵令僖毫不在意,“用桃花香露。”
悬心忽定,次狐含笑自妆台下取出香露,倾入掌心,在其发间寸寸压过。
至水温渐凉,次狐伺候其出浴更衣。
次燕处理浴桶,次狐擦洗地板,待次燕归来时,车厢内已收拾妥当。
水雾散去,浮有淡淡桃花香。
赵令僖发丝未干,坐起与次狐下六博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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