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记不太清了,但她可以想象到,大概又是沉睡十多年的母亲终于在病床上睁开眼睛、她兴高采烈一鼓作气单枪匹马干翻酒厂、拳打朗姆脚踢琴酒的天方夜谭。
其实她心里清楚,她的母亲大概不会再有睁开眼睛的那一天,却还是带着一丝希望和侥幸期盼着。
也许母亲还未醒来是因为她跟老头子的约定还没有完成——每次撑不住想要放弃的时候,她都会这么对自己说。
因为十二岁时的「童言」做支撑,她才能坚持下来,成为国际犯罪搜查官,成为「阿斯蒂」,成为名樱警部。
虽然她每次跟榊悠真提起老头子的时候,语气都不怎么美妙,但实际上除了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情况以外,她并没有那么讨厌他。
她在美国出生,她未婚先孕的单亲妈妈非常乐观豁达,从她记事以来,从来没对她说未曾谋面的父亲的坏话,也不给她想象的空间,就只是说「可靠的成年人做出决定都有自己的理由」,以及「不结婚是我们双方商议后的决定」。
她不知道在做出这个决定时,那两人知不知道她的存在,后来她感觉自己多少想明白一点,却已经无处去向人求证了。
名樱千早哼唧了一声,又往被子里缩了缩。
……不知道诸伏高明把她的内衣放在了哪里。
有手机震动的声音,诸伏高明下意识看了一眼仍旧蜷缩在床上没有动静的人,接听了电话。
虽然来电号码是大和敢助,但对面的人是上原由衣,简单交流过几句后,他并不惊讶地重复了一遍从对方的话中总结出的信息:“你是说,先前被劫持作人质的服务员消失不见了?”
上原由衣苦恼地肯定道:“不仅如此,根本查无此人,那个人并不是酒店的服务员……千早在诸伏警部那边吗?”
“她已经睡了,”
他回答,并下意识地阻止道,“并不是那么紧急的事,确认情况等明天再讨论。”
“千早还好吗?”
他向床铺走近几步,略微压低声音:“有些低烧,如果上原君你回来的话——”
“不要由衣。”
衣角忽然被抓住,他暂时中断对话,低头望向床上的人:“千早?吵醒你了吗?”
而仰头望着他的名樱千早眨着一双雾气弥漫的眼睛,撅起嘴,又不太高兴地重复了一次:“千早不要由衣。”
……对不起由衣,也对不起平日里张弛有度的她自己,她的理性进度条一定还有一大半是空的。
迟疑片刻后,诸伏高明妥协道:“我明白了。”
在他继续通过电话与上原讨论案件相关事项的时间里,床上的名樱千早却陷入沉思。
如果她现在说话时,下意识是这种用词和语气,自称并非「我」、而是小女孩一样喊自己的名字「千早」,那刚才、她理性蒸发的时间里,都是怎么说话的?
「千早在哦」、「千早会听话」、「千早最喜欢高明老师了」……之类的?
不能吧,这要是她以把人骗上床为目的故意说出的话,那她会觉得能够轻易舍弃羞耻心的自己真的很棒棒,要奖励自己多拆一个套,但如果这些话是她无意识说出的……那她很想连夜扛起新干线跑路。
内心二度受到冲击的名樱千早缓缓坐起身,梦游似的站起来,向刚刚打完电话的诸伏高明挥了下手:“前辈……我先回家了。”
注意到她改换了称呼,诸伏高明应声道:“已经没事了吗?”
“身体上没事,”
她的嘴角抽了抽,假装脑袋的剧痛不存在,毕竟远没有心里的痛,“精神上……遭受了毁灭性打击。”
轻易猜到她在介意什么,诸伏高明开口安抚道:“不用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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