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飞舞,倒映的影子好像从地狱攀爬人间的怨鬼。
至少是在踏入宗祠前,他从来都没有觉得燕氏罪恶至极。
六岁的自己,因为被约束自由而与父亲产生口角,是兄长代自己罚跪,才免受刑罚。
十三岁那年,陛下屡次提及前程心愿,燕羽衣才忽然意识到,自己的人生中好像除了效忠洲楚,多余的念头均被家族剥夺。
只是象征性地询问,自己是否能在为朝廷办差的闲暇,离开明珰城,体会有别于燕氏少主的人生。
试探而已,他并未抱有过多的期待,却仍引得长辈众怒。
还是兄长,一力承担所有刑罚,险些被家法打死在祠堂。
自此,燕羽衣再也不敢多提要求。
后来,太子出使大宸,迎娶五公主萧稚,兄长去宫里求了陛下恩旨,燕羽衣这才有松懈的机会,不再三点一线,重复着战场与燕氏,再至皇宫守卫的日常。
那也是他唯一一次与兄长同行。
燕氏权倾朝野,是西凉眼中钉,少主行差踏错万丈深渊,所有知情人精疲力竭地维持着双生的秘密。
秘密守护多年,除了效忠洲楚外,燕羽衣再也难以提起任何力气,去仔细琢磨自己的未来。
“你只是在泄私愤。”
燕留恢复最初的平静。
他松开燕羽衣负手而立,除了被燕羽衣最初那几句激怒外,其余的话已不足以再多加计较。
燕留:“若想抗议,你早便该放弃少主继承的竞争,将机会留给其他人。
而并非打败所有燕氏子弟,站在羽衣身后,替他抵挡外敌,荡平所有以将军府作眼中钉的纨绔。”
这是极其狡猾的回答。
对于燕羽衣而言,兄长是自己的至亲,他愿意替兄长杀敌,为他实现他的抱负。
而澹台皇族,皇帝更是比父亲还要光辉伟岸的人,他向往自己成为陛下那般学识渊博,胸怀天下的能者。
澹台成迢是陛下的儿子,燕羽衣认为自己理应做他的左膀右臂,何况太子殿下待他亲厚有家,即便不善武力,但……
燕氏羽衣不正是洲楚打造的刀吗。
“你想抵抗的,正是你想要成为的,燕羽衣,这是家族为你选择的道路吗?”
燕留见燕羽衣抿唇不语,语调中染上几分了然的自信,乘胜追击道:“这明明是你主动选择,却非要将所谓的逼迫当做逃避现实的借口。”
“没有第二个燕羽衣已成事实,现在要做的,便是继续守好这个秘密。
毕竟,就算你不顾燕氏全族的死活,难道还要眼睁睁见新君登基,被西凉那群人生吞活嚼吗!”
“只要西凉抓住把柄,被火烧的便不仅仅只是前堂,更有湖心亭后的这片内宅,宗祠。
我知道你不在乎,但后山的墓地里可还埋葬着你的母亲,难道你要让她被人掘地三尺地羞辱吗!”
一句接着一句,燕留语速太快了。
燕羽衣敏锐地意识到他的前后矛盾,但对方根本没留他反驳的机会。
燕氏家大业大,留居明珰的,全都在京城或是附近有所官职,或者跟随燕羽衣父亲这一脉的族亲,其余旁支在南方祖宅,鲜少涉朝中事务,以打理将军府名下店铺田庄为生。
燕留是父亲做少主那代,前前任家主身边的亲信,与燕羽衣没有血缘关系,因此两人之间的利害关系更清晰,对峙也更明目张胆。
他才是真正代表整个燕氏利益的人,做明珰与祖宅族亲之间的纽带。
祖宅那边有任何要求,皆通过他传达。
从前都是兄长与其周旋,燕羽衣只做那个执行的人即可,不知燕留竟如此难缠。
“西凉是否有把柄我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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