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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通房,姨娘,岂是那么好做的,画眉她不懂,只以为我要阻她的青云路。
配小厮有什么不好,就算是奴,到底也是正头娘子,在自己的小家,能自己做主,命捏在主母手里,保不齐哪天就没了性命了。”
黄鹂回过神,只觉得自己说的过了,见眼前这孩子如此懵懵懂懂,不由得自嘲:“好丫头,你还小呢,我同你说这个作甚,六公子跟二公子不同,是最正经守礼的人,你只要好好干活便是,总有放出去的那一天。”
捏了捏沈妙贞不太丰润的小脸,黄鹂换了个话题,问了问她这些日子可有遇到难处。
沈妙贞不是太懂,虽然阿娘和弟弟都说过,早晚要赎她回家,过他们自己的小日子去,可做姨娘有这么不堪和危险吗?
的确那些姨娘们穿金戴银,也有人服侍,有时候还怪让人羡慕的,不过这些也不干她的事。
她将纹枰偷她银子,六公子给她做主的事说了出来。
“我现在也领着一等丫鬟的月银了,这多亏了黄鹂姐姐,要不是黄鹂姐姐荐了我,我也闹不到这么好的差事。”
其实跟她关系不大,是这孩子自己得了六公子的青眼。
“纹枰的事,我也听说了,她一向仗着自己爹妈是管事,不大把别的丫鬟放在眼里,今日也算是得了教训,就是她爹妈想要给她寻个好亲事,怕是难了。”
沈妙贞疑惑,不知此话从何来讲。
黄鹂点了点她的脑门,笑着给她解释。
原来侯府的家生奴仆,也不是想配谁就配谁的,都是爹娘报到管事娘子那里,再报给大夫人,一般大夫人都会同意,只要两家愿意,两个孩子两情相悦,侯府也并不是那么严苛的容不得感情。
不过,这小厮们也分个三六九等,跟在公子们身边贴身伺候的自然是第一等,这些都是公子们的自己人。
公子们大了,不论是考取了功名做了官,还是经营自己的产业,都需要亲信人手,而得到提拔的便是这些小厮,有上进小厮,将来未必不能成材。
这种第一等的小厮,自然也眼高于顶,若是得主子成全,放了奴籍自然也可以娶外头的平民女子,在侯府里寻,也是眼高于顶,自然想娶主子身边得宠的,有些脸面能说的上话的大丫头。
“纹枰手脚不干净,以后是没法到内宅里伺候了,这青云路断了,侯府里头的,谁还能瞧得上她啊。”
“可我听说,外头有个说话,是叫宁娶大家婢,不娶小家女,纹枰她应该也不会那么惨。”
“你懂什么呀,这说的是在主子跟前有脸面的丫鬟,能放了奴籍,才可以自行嫁娶,而且还有主家的赏赐,嫁妆可比农家女丰厚的多,所谓良贱不婚,若不是得了放奴书,谁会娶一个婢女为妻。”
沈妙贞仍是似懂非懂。
又跟黄鹂说了一会儿的话,她便要回流风阁,黄鹂非要送她出去,两人正穿过一个月亮门,便见对面走来一个盛装少女。
上身一件粉红斜襟小袄,滚着猞猁的毛边,下身一件银红色褶裙,绣着隐隐流金萱草纹,外面一件红色靥鸟毛的厚实大氅,兜帽没带,鬓发梳的是没出阁的姑娘常梳的双环髻,然头上玉簪,珊瑚坠,脖上项圈,腰间璎珞禁步,一一俱全,虽因为是没出阁的姑娘家,用的都并非是太华丽的款式,然那玉水头极好,宝石也清透,这么一身便得百两金子的行头。
黄鹂忙拉着沈妙贞欠身行礼,那姑娘连个哼声都没应,眼神都没给,径自走了过去。
她身后跟着的两个丫鬟,也像是斗赢的小公鸡,趾高气昂的很。
等那姑娘过去了,沈妙贞不由得仍探着脖子去看:“那是谁呀,咱们府上的姑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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