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让自己平静,全然无用。
左手在镜面上攥成拳,又松开,最后,额头重重地磕在手背上。
用痛,用全身力气去克制着、试图摆脱这种无力感……
……
和多年前蹲在东新城门外一样,整个人都被这种被抛弃的无力感包裹着。
像浸透水的湿布蒙住脸,呼吸不能,一丝氧气都吸不进来。
两次都一样。
第一次是老师让自己离开东新城,不要他了,这一次更彻底,是真的走了,不要他了。
东新城的灯,办公室的灯,永远灭了。
从洗手间出来,林亦扬的短发发梢是湿的,但没有水,已经擦干了。
脸上也干干净净,除了眼底泛红,左手背的淤青外,没有其它异样。
陈安安倚在洗手间对面,在等着他。
他不会安慰人,只能守着他。
空姐推着一辆早餐车,正准备推出去,看到两人微笑着点了下头。
林亦扬看了眼餐车上摆着的、热气腾腾的几盆东西,用中文问陈安安:“站着干什么?”
不过短短二十几分钟,他像抽了几宿的烟,嗓子哑得不成样子,几个字一句话,像能看到他嗓子里充着血:“没事。”
在短短一日内,贺老去世的消息传遍了业内,中国休息室内,选手们都是新一辈居多,感触并不深,反倒是教练们都很伤感。
在殷果上场前,教练问了她一句:“还行吗?心态?”
殷果点点头,拿着球杆走了。
她心里有一个秒表,在每一针跳着,催促她去机场,回国,去见林亦扬。
事实证明,她是人,不是神,发挥得并不好。
对手也来自中国,意外出现了两次明显失误,算是将冠军拱手送给了她。
没想到在状态奇差时,殷果竟意外拿到了人生第一个公开赛的冠军。
“这个冠军应该是你的,”
她在掌声里,握住对方的手,“我是靠你失误,才拿到的。”
那个年近三十岁的老将笑了:“没什么应该不应该,冠军就是你的。”
“世锦赛再见。”
殷果说。
对方报以微笑,关心地问她:“稿子准备好了吗?”
殷果点点头,把口袋里的纸抽出来一截,对方也笑,给她看自己的稿子。
她们都没林亦扬的口语能力,全在昨晚就打好了草稿,谁赢谁去采访。
殷果没耽搁,直接进入采访会场。
她在满场掌声里鞠躬,落座。
心里的秒表一直在滴答滴答走着,算着时间,告诉自己:十五分钟之内必须走。
第一个问题很常规,恭喜夺冠,夺冠感言。
接下来是自由提问,连着六个问题。
在最后四分钟里,她握住稿纸,其实早背诵流利,只是在等结束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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