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时该有多么害怕,多么无助,他吸入毒烟的时候一定很难受,他被火烧伤的时候一定很疼,他是不是在想着自己什么时候能去救他,他有没有后悔那样莽撞地闯入地狱?
任燚想着在大火中痛苦绝望的宫应弦,想着他恍惚之际说的那句叔叔,救救我,只觉肝肠寸断。
十九年前的宫应弦,十九年后的宫应弦,为什么一个人,要承受这么多磨难,他曾经是一个孩子,他现在是一个好警察,他做错了什么?
任燚颤抖地抚摸着宫应弦的脸,以指尖获取的那一点点温度,来抵御千军万马踏身而过的痛。
他干到涩痛的双目已经流不出眼泪了,只有体内好像在流血。
他缓缓伏在了宫应弦身上,却不敢用力,似乎床上的人琉璃易碎,稍有不慎,就要化作齑粉,再也消失不见。
应弦任燚轻轻地唤着,你醒醒吧。
四野寂寥,回应任燚的,只有宫应弦跳动的心脏。
你醒醒吧,我已经没有爸爸了,我不能没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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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燚无法入睡,他感觉不到困,也感觉不到饿,所有身体机能的预警都被他忽略了,只有在曲扬波的强迫下,才吃下点东西。
此时,俩人站在重症监护室的门外,看着里面的陈晓飞,久久不言。
我正在找你们。
背后有人说道。
曲扬波扭头,叹道:你来了。
来人是邱言,她看了曲扬波一眼,总是犀利精明的眼眸中,泄露出一些不加掩饰的疲倦。
任燚没有回头,他低声说:有消息吗?任何消息。
关于凶手的也好,关于陈晓飞的也好。
三天了,他的理智终于从巨大的痛苦中抬头,开始恨。
有,张文归案了。
任燚转过了身来。
其实那天我们就差点抓到他,找到了他临时躲藏的地点。
但有了蔡强的前车之鉴,我们不敢贸然实施抓捕,最后被他跑了。
但是刚刚,他自首了。
自首了?任燚握紧了拳头,那紫焰呢?紫焰在哪里?这次爆炸又是谁干的?
张文不知道紫焰的行踪,他是觉得自己躲不掉了,被迫来自首的。
茶水间的炸弹是定时炸弹,现在还无法确定凶手是谁。
邱言将手里的文件夹递给任燚,但是,我们从张文的临时居所里,找到了这个。
任燚打开来,是一沓证物照片,照片中泛黄老旧的文件很眼熟,是他爸那个年代的出警报告,有好几个战士的,也有陈晓飞的。
曲扬波也凑过来看了看,但他没有参与案件调查,不明白这些东西意味着什么,他忧心忡忡地问道:这是什么意思?是对陈队不利的证据吗?
邱言颔首:这份缺失的出警报告,证明陈晓飞是第一个进入地下车库的人,而在他的报告里,说从车库入室内的门的门锁是他为了检查车库过火情况破坏的,因为当时门被反锁了。
如果按照我们的推断,凶手是从地下车库入内纵火的,那么陈晓飞就有极大的嫌疑帮助凶手掩饰作案痕迹。
任燚倒吸一口气,仍觉气短,好半天,他才开口:有没有可能,是伪造的。
鉴定过了,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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