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宁温到晚上,七叔才差人来叫她过去,开始指点昨天她写的文章。
按照标准的会试程序,觉得妙的地方他就划个圈,不好的他就和赵长宁讲如何不好,例如结题部分“讲君臣之道固然重要,但你前面的观点不用再复述了,结题若有个升华甚好,你自己来改。”
他把笔递给赵长宁,长宁细细思索之后重新改写。
她发现周承礼其实很厉害,不愧是在白鹿洞院任教过的先生,而且往往见解独到,角度很新。
被他评论完后她如醍醐灌顶,豁然开朗,落笔如有神。
周承礼默默地着她改文章,其实赵长宁的天分也超过了他的想象,过了会儿他叫人捧了香炉进来。
赵长宁不知道这是做什么,周承礼却说“你过来。”
啊这是做什么呢赵长宁迟疑地走到他面前,又听到他放下手中道“跪下。”
赵长宁略一停顿,虽然这位是自己的七叔,但也不必每日跪来跪去的吧。
她正要说“七叔”
“你不是要拜师吗,不跪我跪谁。”
周承礼继续说,“跪下。”
多少人想拜他为师拜不得,今日他难得想收她,她反倒没什么反应了。
赵长宁这才跪下。
拜师她还没有真的跪过老师呢。
周承礼着她有些狐疑的表情,淡淡一笑“祖师王文成公有训,你要切记此言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
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
此四句是我心学精髓,以后言行不得有失。
若你日后做官为民,便是天地公允,都只在你的一念之间,你明白了吗”
赵长宁有些惊讶地抬头。
王文成公,心学她这位七叔难怪神秘,他竟然是心学一派的。
如今的朝代是程朱理学当道,主张的是存天理,灭人欲,从后世而来的赵长宁自然不喜欢这个扒灰又口是心非的老头,但心学则不同了,王阳明老先生后世便是她十分崇敬之人。
便是他为官为民,平定叛乱的功绩就足以让后世敬仰了。
可惜在京城心学并不流行,心学太放得开,自然不如程朱理学得统治者的心。
周承礼见她的表情像是知道心学的,点头道“来你也了解一些,我是南中王门的传人,师承朱得之老先生。”
他没有告诉赵长宁的是,如今的南门学派以他的造诣最深,他另有一个虚号倒是在学界里如雷贯耳,有人不远万里来南中王门见他,不过是他低调,少见外人而已。
当然,这些就不必告诉她了。
长宁的确很想深入学习这个学派,七叔能自称传人,想必也是心学的佼佼者,她立刻跪地,恭恭敬敬地给他行了大礼。
心学虽然她还不了解,但这可是大明的顶级学说,她该有恭敬是要有的。
周承礼才扶她起来,笑了一笑“好了,你再跪拜香炉,就当是跪拜祖师爷了。”
赵长宁也拜过了,之后去周承礼那里便去的格外勤。
但好些天他都只是指点她的制艺,并不教她心学,赵长宁等了许多天,还是有些按捺不住,问他“七叔,您什么时候给我讲讲心学”
她连参考资料都恭恭敬敬地买好了,王文成公全。
周承礼在吃她带来孝敬的桂花糖蒸栗粉糕,闻言她一眼“急什么,你现在修为不够。
等你考了会试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