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蜜汁麻球,红稻米粥,肉松香蒜花卷,散发出食物的芬芳。
张司隶不禁想起三年前,别说如此丰富的膳食,能不克扣,按时有的吃,他和姨娘就谢天谢地了。
若是克扣过了,姨娘少不得要去向娘家两位舅舅求助。
两位舅舅虽然贪财又眼皮子浅,但到底没真对他们娘两见死不救,总归接济了些许。
如今这世上,只怕真心待他,最亲的,也就这两人了吧。
思及此,张司隶不禁微微叹了口气,口中的美味也味同嚼蜡起来。
这两个舅舅,他也好久没瞧见了,上一次看到,还是去年,姚相为他请旨来了太傅之前。
匆匆一见,张凤起便以他如今身份尊贵,声誉攸关整个皇族为由再将人带了下去。
而后,他有了太傅,又有群臣请旨册封太子的事后,也就再没见过舅舅了。
张凤起的理由还是一样。
虽然以兄杀妹不美,但事以过去如此之久,张司隶也觉得张凤起的理由有些牵强。
但他一向看不出张凤起的用意。
“殿下,姚相来了。”
内监禀道,话刚说完,便听得脚步声近。
张司隶抬眼看去,果然身着紫色官袍的中书令姚元初,他素来是不需要传唤就直接进来的。
“二殿下万福金安。”
姚元初撩起官袍作势欲拜,张司隶当然上前拦了,看了他鬓上白霜,温声道:“姚相年岁渐高,总要顾及身子,何必多礼。”
姚元初直起身子,看向张司隶,见他眼角微青,神色不虞,正色道:“二殿下劝微臣顾及身子,二殿下自己却不知顾及,需知二殿□份尊贵,岂能随意服食金丹,不加爱惜?”
张司隶见他言辞厉色的说到金丹,微微一赧,道:“时常觉得有些疲乏无力,御医又诊断不出什么道理来,正好镇国公主呈上新贡的金丹,便服食了一二,顿觉清明了许多……”
“镇国公主?”
姚元初的声音顿时含了愠怒,劝谏道:“二殿下,镇国公主大节有亏,为人又识得奉承上意,她所贡之金丹,二殿下岂能随意服食?”
“我是服食金丹,又不是服食她的气节和人品,有何不可。
何况金丹确有其效,想来先帝和父皇皆爱,是有其因。”
张司隶清咳了一声,道。
镇国公主是不是大节有亏,他无暇理会,只是金丹的确美妙,每有疲竭力乏之时,只需服食一二,便顿时有了精神,自觉无坚不摧……
姚元初见张司隶面泛红色,又见内殿里床帐还闭合着,隐约有人影,便大觉扼叹,但此时却非追究金丹的时候,他另有要事。
他清了清喉咙,道:“二殿下,一会在朝堂上,微臣会联合一众臣子再向陛下上禀二殿下婚事。
届时,二殿下请一定要在陛下面前痛陈镇国公主不法、节亏之处,再提及靖海侯的忠君节义。”
张司隶面带犹豫,姚相等不满镇国公主之女淮阳公主,他是知道的。
但镇国公主到底是他的长辈姑母,也一向待他不薄,现在若在群臣面前如此这般,是不是稍显薄情了些。
“二殿下!”
姚元初见他面露不忍,疾呼一声道:“二殿下,请为大局为重。
奉贤公主和镇国公主谋了这桩婚事本就是狼子野心,不怀好意,二殿下若是顺了此意,以淮阳郡主为皇子妃,那妻族岂不白白断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