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两丝头发从她发髻里逸出来,随着呼吸在鬓边轻颤,离烛火很近,也许会烧到吧。
桓宣伸手,将将触到发丝又转开,移走了烛台。
后窗外,荀媪松一口气,跟着又绷紧了脸,成何体统!
且不说头七的规矩是该早早离开,让魂魄独自返来,就说这孤男寡女深更半夜的,传出去让人怎么议论谢旃!
身后似有脚步声,荀媪急急回头,刘止悄无声息走了出来:“娘,你怎么在这儿?”
声音很低,桓宣却已听见了,正要起身查看,傅云晚醒了。
她似是有些反应不过来眼下的情形,怔怔看他半晌,才唤了声:“大将军。”
桓宣看见她微红的眼皮,她一双眼被睡眠洗濯得干净,黑是黑白是白,像幽泉里浸着两颗黑色晶石。
是美的,也就怪不得元辂费尽心思也要到手。
桓宣移开目光:“三更了。”
傅云晚急急坐直,整了整鬓发。
三更子时,阴阳交汇,谢旃如果能回来,也该是这个时辰吧?突然听见窗外几声轻响,似是有人踩着枯草走来,傅云晚心中惊喜:“檀郎!”
桓宣想说不是,看见她唇边一闪即逝的笑容,到底又咽了回去。
她起身往门外追,到门前又停住,回头看他,桓宣还道她也听出来了门外是荀媪,正要开口,噗一声,她吹熄了蜡烛。
四周猛地暗下来,阴天没有月亮,桓宣适应了一会儿才分辨出她的轮廓,她一只脚踏出门外一只脚还在槛内,抬头望着远处黑魆魆的后园,她在想什么?
傅云晚屏着呼吸努力听着,方才那模糊的动静消失了,眼下只有风过园庭的响动。
是谢旃吗?她不敢追出去就是怕惊扰到魂魄,他却还是离开了吗?
身后传来桓宣低低的语声:“不是佛奴。”
傅云晚怔怔回头,为什么这么说?
屋后,荀媪走出几步又被刘止拦住:“不行,大将军准都听见了,你得回去解释一下。”
“我有什么可解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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