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热的大手,一掌下去能握住她半边腰身,鼻端闻到了熟悉的,带着马匹和干草气味的男人气味,傅云晚颤抖着,是桓宣,他来了。
这一次,她决不会弄错。
在眩晕和惶恐中急急睁开眼睛,多时不见,那样思念着的容颜一下子撞进眼中心上。
高鼻深目,伟岸如山,那样坚实的臂膀,那样宽阔的胸膛。
傅云晚说不出话,抖得厉害,哀哀地望着他。
他也看她,突然亮起的火把照着他深黑的眸子,并不像从前那样含着关切,只是无情无绪的一瞥,随即将她拽在身后。
让傅云晚欢喜酸胀的心一下子惶恐起来,比起生气,她更怕的是他这样冷淡漠然的反应。
余光瞥见兵刃的冷光一闪而过,先前追赶她的男人骂声戛然而止,扑通一声摔在地上,桓宣高大的身体牢牢挡着她,看不清发生了什么,但地面上迅速有血染红,本来应该怕的,可她现在不怕了,有他在,她什么都不用怕。
周遭的厮杀声一声比一声高,可在桓宣用身体给她构筑的小小世界里,一切都是安稳可靠的。
他的手一直牢牢握着她的,粗糙的长满茧子的大手,那样熟悉的触感,那样炽热的温度,一切惶恐忧惧都已过去,全世界只剩下桓宣,拉着她拽着她,让她跟随他的步子走出这条长长的道路,来到外面的灯火下。
杀声一时响起,一时寂灭,他昂然站在阶前,问道:“是什么人?”
“兖州来的流民,”
凌越已拿住一个审问过了,推在阶下跪着,“想挟持娘子要挟谢郎君。”
离得遥远的世界突然又拉得极近,傅云晚低头去看阶下跪着的男人,皂巾包头,一身破烂的短褐,那脸异样陌生,她从不曾见过,他们要挟持她要挟谢旃,他们想从谢旃那里得到什么?
头顶上一声冷哼,傅云晚抬头,桓宣漆黑的眸子火光一跃:“原来如此。
你们想逼谢旃做什么?”
“逼他放了太子殿下。”
男人啐了一口,“谢旃这误国的奸贼残害太子殿下阻拦北伐,耶耶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
落到你们手里耶耶也没话说,有本事就杀了我!”
傅云晚心里一跳,本能地想替谢旃分辩,张了张嘴最终又忍回去。
这是她头一次听人这么骂谢旃,那样一个为国为民呕心沥血的人,怎么会被骂做是奸贼?更何况是兖州来的流民,因为是故土的缘故,谢旃对兖州流民从来都是格外优容,前些天还在四处奔走,为他们争取更合适的侨居地,怎么竟会有兖州人这样骂他!
满心里替谢旃委屈不平,正自出神,忽地觉得桓宣动了,抬眼,桓宣冷淡的眸子瞥她一眼:“把人交给谢旃,问问他,要是找不到看门护院的人,要不要我帮他找。”
声音冰冷,含着怒气,傅云晚突然意识到他是留意到了她方才的异样,心里不快,让她立时觉得不安,想要解释,又知道解释不得,只能把他宽大的手掌握了又握,紧紧抓着。
士兵押起那群流民离开,桓宣心里似有火烧灼着。
好一个算无遗策的檀
香帅,连累她受此惊吓,还安排一群废物在这里,连个弱女子都护不住!
要不是他刚好赶到,今夜她还不知道会落到什么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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