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一切都想得太美好,以为自己付出身心,命运就能按照想象中的样子运行。
事实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惟独他思维最简单,甚至李峰都不是他想象中的好师弟。
他博爱善良的本质成了最大的笑话。
荀慈自嘲地笑了一下。
他用袖口来回擦拭着剑身,倏忽忆起小时候刚来青剑宗的那日,他犯错受王瑾的惩罚,跪在剑池边上擦剑。
擦了一天一夜,王瑾问他悟出剑道没有,他摇头,王瑾愠怒,又命他继续擦叁天。
到了傍晚,一个女娃翻上墙头,朝他扔了枚石子儿,奶声奶气地问:“喂,你干什么啦惹掌门生气?”
女娃垂髫髻上别着两颗白绒球,娇丽的脸蛋俏生生的。
荀慈不认得她,说:“我没有悟出剑道。”
“悟不出剑道,那就学刀枪棍棒鞭子长枪呗,你还非得在一棵树上吊死?”
荀慈嘴笨,找不到理由反驳,继续沉默地擦剑。
女娃又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荀慈。”
“你就是掌门收的嫡传弟子?”
女娃掰着手指碎碎念,“我爹娘让我过几天拜入掌门门下,烦死了,我其实不太想,但这件事也不是我一个小孩子能决定的……”
她像个小大人自说自话,忽然抬起亮莹莹的眼睛,“荀慈,那这样一来,我就是你师妹。
你记住啊,我叫楚若婷,是你第一个师妹!”
荀慈尚有些反应不过来。
楚若婷看着他愣愣的模样噗嗤笑了起来,“以后,我要叫你一句大师兄啦!”
……
恍惚中,荀慈好像真的听到有人唤他“大师兄”
。
他陡然抬眼,望向剑池旁的墙头,那里只横伸来一截墙外的枯树枝桠,哪有半个人影。
心绪翻涌,又引起剧咳。
荀慈颤抖着拿出瓷瓶,倒出一把丹药塞进口中,以拳抵唇咳了半天,喉间总算顺畅了,掌心却沾染了一片醒目的血迹。
荀慈苦笑着将血迹清理。
他不愿再细想,艰难地捧起太和剑,用力一掷,将剑“扑通”
扔入了池底。
太和剑发出一声悲鸣,剑池水面漾开粼粼觳纹。
……就这样好了。
从此剑沉池底,安之若命,莫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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