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这么大,能垄断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哪里来的人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一方面,各人对此人不屑,都想憋着看看热闹;另一方面,对鳌拜垄断几家大店,哄抬得京中布料越来越贵,连带周边天津、沧州、保定都不便宜,寻常小富人家都快穿不起了,百姓也都深有怨言。
恨不得真的来个人能治治他。
管那人会不会得罪鳌拜呢!
此消息不胫而走,转眼西城就剩下为数不多的一两家散店了。
是日,罗衣坊里来了一位年纪不大的姑娘。
掌柜的打量其相貌着装,一身浮光云锦缠枝玉兰纹旗袍,云肩上缀了一圈小珍珠,小圆脸娇憨,看衣着模样像是大户人家出来的。
可看手,十指似乎又没那么细腻,不像完全没有做过活儿的人。
掌柜一时吃不准,便开口问道:“这位小姐,您看看料子?”
忍冬脆生生道:“不看了,你这铺子快经营不下去了吧?三百两卖与我吧!”
掌柜气笑了,这小妮子年纪不大,口气倒不小,“小姐,你知道我这一屋子布料就要值超过三百两银子吗?”
忍冬环顾四周,认真地点了点头,“知道啊!
可你这都是过时的花样,京城这些高门大户的小姐谁会买你这些东西?趁早转手了吧,免得全折了在手里!”
这下掌柜的鼻子都要气歪了,就要送客撵人走。
忍冬却微微一笑,学着小姐教给她的语气说道:“五百两。”
“这不是银子的事儿!”
“五百两!”
“您哪,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吧!”
“两千两爱要不要,不要就自己继续死撑着去吧!
反正很快我家的云绣阁就要开业了,到时候你更没地儿活下去。”
云绣阁?掌柜的耳朵动了动,终于明白了眼前小姑娘的来意,“您就是那位……岳先生?”
忍冬哑然,“您老眼花了吧?我一姑娘家,叫什么先生?”
掌柜尴尬讪笑,“也是!
您必定后面还有大东家了,只我不知为何会让一个小姑娘出来抛头露面?”
忍冬皱眉,“姑娘怎么了?你们这儿数一数二大的玲珑绣房,不就是宫里出来的绣娘开的么?不是说满人家的姑奶奶们不但会骑马还会打猎,怎么出来抛头露面还要被人稀奇呀?”
掌柜听这小姑娘一口的南方口音,自己再说就要被瞧不起京城人士了,于是便也不与她说相干的,直接同她道:“这样,小人也做不了主,我带我们大东家同你见见吧!
巧了,他今日正好在后头看账。
来人,给这位姑奶奶看茶!
上铁观音!”
果然都被小姐算准了!
忍冬欢喜地冲掌柜的背影吐了吐舌头,大模大样地喝起茶,吃心来。
不一会儿,从后堂走上来一个年轻少爷,边走过来边疑惑地打量起她来。
衣裳的确华丽,举止却粗俗,应当不是真正的小姐,倒像是大户人家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