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二姐和宋婷的头发长,两个人好几年才会剪一次,宋向文和宋召华就不一样了,必须一个多月就要花费五元剪头,要不就太长显得没有精神了。
你一言我一语和剃头推子嗡嗡的工作声中,十一点中宋召华一家才慢慢悠悠的走出了理发店,而十一点的理发店,还是坐满了人,年底的这几天,好像全村的人都会光顾这个小店。
腊月二十八,从早上七点到晚上十一点,就这样过去了......
腊月二十九,宋召华骑着他的济南轻骑去大舅子刘明家带回来了三挂鞭炮,一挂晚上六点接年放,一挂十二点过年放,一挂初二晚上送年放。
刘二姐则把屋子里面琐碎的家务给打扫干净了,桌子上的瓜子皮和灰尘,没有归置到位的日用品,门缝窗户缝里面的灰尘,都被刘二姐用破旧衣服剪成的抹布擦拭干净。
一天下来,看着都是一件件小工作,但刘二姐却已经累得筋疲力尽,“安阳来,累死我了,别看活是小活,能都干下来,也得花大功夫。”
晚饭的餐桌上,刘二姐这样告诉两个孩子。
今天的宋向文,父母都在家,姐姐宋婷不管自己,爸妈也直到宋向文出去玩一定是去找程鸿,他们放心程鸿会保证自己孩子的安全,所以就安心地让宋向文出去玩了一整天。
这一天,宋向文和程鸿、孙奥、宋飞扬四个人放完了四条海陆空炮仗,一条是宋向文从大舅刘明家带回来的,一条是宋飞扬出钱到街上买的,两条是孙奥家里带出来的。
程鸿的爸妈管的严,不让他放这些东西,只买了一些能呲花的,白天放起来,没什么意思,就没放。
从早上脸上被刘二姐涂满雪花膏,到晚上灰头土脸一手炮仗味的回到家,宋向文除了中午吃饭,一天就没回过家。
这一天,真可以说的上是这一年最有意思的一天。
他们用炮仗把该炸的都炸了,除了雪堆、铁盆、牛粪,还有程鸿家西边放牛的老王家的墙壁,他家的墙不是水泥而是黄土垒起来的,用炮仗一炸,就像是放了烟雾弹一般。
日出月落,大年三十在孩子们的殷切期盼中来到了这片土地。
上午,宋召华踩着桌子把一副大大的年画挂在了饭橱上,上面绘画着的是一个大家族过年时欣欣向荣的景象,最高处一家之主的一对老爷爷奶奶微笑的看着自己的子孙,代表了一代代绵延不息的家庭传承。
挂完了画,宋召华装了一塑料袋的纸钱,揣着一瓶酒,和宋向文二爷爷家的两个叔叔去东河东岸的公墓上坟,也就是刘二姐解释的“要把老祖宗请回家过年了!”
回到家,刘二姐已经弄好了浆糊,火红的春联,在宋向文和宋婷的欢笑声中被刷满浆糊,再被小心翼翼地贴在大门、房门、玻璃窗、手扶拖拉机上。
小小的农用民宅,被无数的福字包围,升起来的炊烟,是刘二姐在厨房里忙活着做给年饭,一种用小米、菠菜、大米、豆腐做成的饭。
();() 自从宋婷出生,宋召华和父亲宋立典分家之后,过年也就分开了,忙活完自家,宋召华带着宋向文帮着父母家贴上了春联,并且给了母亲朱秀兰二百元的过年钱。
再去东胡同头上的小叔家里帮他们把空房子扫扫,贴上春联,一天的忙活基本就结束了。
只要等着晚上六点迎接新年、看春晚。
刘二姐和宋婷包了整整一百二十个饺子,四十个六点吃,八十个年夜吃。
年夜里吃的饺子,在宋向文的老家有一种习俗,一定要包上八个或者六个一毛钱硬币、大枣、年糕、豆腐。
谁在年夜里吃到的越多,谁的福气就越多。
下午六点,天空已经完全黑了,此起彼伏的炮仗声在宋庄响起来。
坐在炕前马扎上看电视的宋召华放下了手里的瓜子,对着炕上正迷糊要睡着的刘二姐说了一声“起来下饺子吧,迎年了。”
升起了灶台里面的火,宋召华在每个门的门口烧了纸钱,在挂着年画的饭橱和摆在院子里的四方桌的香炉里一个上了三柱香,点上蜡烛,拿起来一支鞭炮。
在这个过程中,宋向文蹦蹦跳跳的跟着父亲,他最喜欢看父亲这样子忙活着,这样的忙活,是代表着要过年,对于一个孩子的吸引力,在此时此刻比玩具还大。
放了鞭炮,整个宋庄的空气里都有了一股子火药燃烧的“香味”
,地上一层破碎的红色鞭炮壳子。
稍微吃了几个饺子,慢慢悠悠的等到八点,春晚开始。
每年宋向文都会暗下决心一定要守岁到十二点,但是每年都在十点左右就会困得睡着,等到十一点半才被刘二姐叫醒。
今年也不例外,正听着电视里舞台上的音乐,宋向文依偎在刘二姐的怀里,渐渐的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