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从顺军集中在京师外的兵力来看,李自成应该没有分出多少兵力,各州府和驿站应该也只是原本的朝廷地方兵马,可能连衣甲都没换。”
如今,顺军的主力都集中在北京,天津两座大城,以及保定,静海这两个陆路和运河交通枢纽,还没来得及控制这些城池间的中间地带。
朱慈烺突围之后,一开始是计划直接南下位于北京和天津之间的东安,在周边的驿站或者村庄,获得继续南下所需的补给。
当然,东安周边也并不安全,在那里获得了补给之后,他得迅速南下,折向河间府,然后根据沿途驿站的具体情况,再决定是陆路,还是通过运河南下。
在这个过程中,他还要确保不惊动已经被顺军攻陷的各州府驻军,里面驻扎的顺军兵马虽然基本上只有百余人,或者数百人马,但静海还有郝摇旗所部,一旦被缠上,依旧十分麻烦。
换言之,突围出京才是刚刚开始,朱慈烺南下的一路,还得克服重重困难,而且必须在二十五天内南下,否则福王一上位,他这个真太子也只能是假太子了。
“殿下,就怕那些地方官府都已经投了闯贼,咱们要不直接打着闯贼的旗号,说不定一路上也安全些,到了东昌府之后,再换回来。”
常登贵顿了顿,然后又拱手抱拳道:“沿途一路上的驿站,末将担心也没有什么马了,怕是最后还得走运河,在船上到底是行动不便的。”
“闯贼有一路就是从河南出发,经由北直隶围困京师的,路上的驿站,怕是都被洗劫一空了。”
李邦华渐渐缓了过来,这个倔强的老头子并没有下去休息,而是一直站在旁边听着,此时也忍不住出言道。
而常登贵得了李邦华的肯定,紧接着又道:
“末将手下有人是青县出身的,那里的漕帮或许可以一用,走运河虽然有些不便,但日夜兼程的话,到达徐州应该只需要不到十日。
而且,若是路上有漕帮的掩护,也会安全很多。
这些漕帮中人,常年走南闯北,沿线的各路豪强,基本上都会给面子,获得补给也会简单很多。”
();() 周世显对这些没什么了解,但他到底是官宦之家出身的,在这样的场面也丝毫不怵,而且会自己给自己找话。
“可惜三千营的精锐夜不收和仅存的战马,大部分都被李阁老带走了,臣此前在京中招揽人手的时候,原本还想招揽一些夜不收的,但一个都没找到。
若是能获得一两百匹京营的军马,咱们直接快马疾驰,一路南下,十一二天就能到进入南直隶了。”
“是啊,若是三千营的陈阎罗和他的那队兄弟能护卫在殿下身边,南下之事便不会有什么变故了。”
常登贵一脸可惜道:“只可惜李阁老当初誓师出征时,直接将三千营和神机营的大部分人马带走了,陈阎罗名声在外,听说第一个点的就是他。”
其实,要是李建泰不带走京营的那几千兵马,特别是其中仅存的几百精锐,李自成攻破昌平的时候,京营还是凑得出护卫崇祯南下的兵马的。
当然,也仅限于崇祯皇帝,皇后和皇太子朱慈烺,以及另外几个皇子公主,北京城内的各种朝廷机密和国家统治所需的档案资料,自然是带不走的。
大明王朝定都北京两百多年,若是把这些东西全部带走,恐怕没有几千骡马车辆,根本做不到。
朱慈烺听了周世显和常登贵的话,并没有进一步询问三千营和所谓“陈阎罗”
的详细情况,李建泰带出去的那支京营兵马,大部分都已经投降顺军了,还有部分逃回了京城和南面,他就是问了也没用。
“此番南下,便是只到徐州,路程也有上千里,艰险和困难自然都是免不了的,本宫从来没想过可以一帆风顺。
但任它千难万阻,本宫自有列祖列宗护佑,逢山便开路,遇水就架桥,任何艰难险阻,都必定能化险为夷。”
朱慈烺心中原本就有了计划,现在只是要集思广益,查漏补缺,最后做出调整和选择,同时也是给手下的这些兵将,再打一打气,振奋振奋他们的信心。
他环视一圈,最终一锤定音道:
“依现在的情况来看,京城的顺军大抵是追不上咱们了,这一路上,无非就是两个选择,有马咱们就走陆路,没马咱们就走运河,两者各有利弊,但都可以接受。
南下的这一路,本来就该因势而变,无须拘泥于某个计划。
等到了徐州,寻到了驿站,咱们再换马,直接南下中都,寻到兵马护卫,一切便稳妥了。
现在,本宫打算先按原计划去东安,看看那里的驿站情况如何,若是情况不乐观,就直接南下青县,在那里找船......”
朱慈烺的语气依旧沉稳,李邦华,周世显,常登贵三人,以及围在四周林昌峰兄弟俩,京营和锦衣卫们闻言,全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如今,只要朱慈烺一说话,他们就觉得心里有底了,李邦华看着临危不乱,即便是彻夜奔驰突围,依旧气度不减,运筹帷幄的皇太子,原本因为彻夜奔驰而萎靡的精神,也为之一振,心中更是欣喜——吾皇有雄主之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