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再仔细琢磨写信的用途,不想还好,深想之下竟周身发凉。
倘若所有的人质用尽,而配方仍未调制成功,届时山道上的百姓已听到风声鲜少出门,石善明又该去哪里找人来填
某个答案显而易见。
家中妻儿老小还不知他们已身死,接到亲笔所写的信,必定会四处筹钱,而后带着殷殷期盼,送到谷地
这比在山中守株待兔可简单有效得多。
隔壁立马有人踹了那公子哥一脚,挖苦着笑道“大少爷,怎么样,你还要回牢里给那帮杀人如麻的兵痞们当孝子贤孙吗”
对方瘫在墙下好似吓懵了,圆瞪着双目发呆,良久才反应过来,猛然摇头。
“不、不回去,我不回去了”
燕山的视线在他身上轻描淡写地一掠,随即说,“白骨枯的配方被销毁,在观家军中也属于机密,对外只宣称是失传。”
他不自觉地带了点意外,“你连这个都知道”
“”
有时候解释得太细致了也不好,她险些忘了隔壁还有一位观家军的友人。
观亭月清了下嗓子,“我那位朋友军阶比较高,这些也是她闲谈时提到的。”
对面传来一声不甚善意的冷笑,“她倒是什么都肯同你讲。”
不知为何,有那么一瞬,燕山突然生出某种难以言明的预感,这种感觉十分幽微,来得毫无理由。
他侧目犹豫片刻,再开口时语气倏忽轻缓下来。
“诶”
“你说,你的朋友在兰州麒麟营待过”
观亭月莫名了一下“嗯嗯。”
燕山动了动唇,问得谨慎且踯躅,“那她叫什么名字”
名字
观亭月涌到嘴边的话悠悠刹住,又觉得横竖披了个“朋友”
的皮,如实说也不会怎么样,便要回答“她”
正在这档口,远处的一块制牌蓦地撞进余光里,昏天黑地,实难瞧清那究竟是什么,她却起了个不详的念头。
这念头还没来得及显现轮廓,下一刻,内锁的门再度被打开。
去而复返的叛军士兵信步走了进来,浑然不知这四方石室中竟如此热闹,犹自嘟囔,“嗐,我说是掉在这儿了吧,偏不信,非得回营房一趟。”
他弯腰去捡,周身却忽的起了层骨寒毛竖的危机感,他下意识地抬头,冷不防和面前一众视线交汇,手就那么定格似的悬在半途中。
有一息时光,空气都是僵硬的。
士卒乍然瞧见尸堆里站起这一大票直挺挺的玩意儿,险些以为是幽魂索命,野鬼诈尸,足足吓软了腿。
但随即他便意识到有哪里不对,凭本能张开的嘴到此时终于想起了自己的用场,运作起来“人,人质越”
一阵冷风猛地迎面扑来。
他说“越”
时只有前半个音,余下的尾声仿佛戛然而止,被一只冰冷修长的手拦腰截断。
那手很纤细,白皙,骨节分明,却在眨眼间扭出一股极烈的力道,当场拧断了士卒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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