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房屋檐下挂着一只翠绿鹦鹉,沈砚青正在逗鸟。
“相公、相公”
那鹦鹉见他生得好,兴奋得蹦来蹦去。
到鸾枝着一抹红裙碎步而来,立刻又冲鸾枝喊“娘子、娘子来了”
嗓音粗嘎嘎的,好一只没节操的色鸟儿。
鸾枝心里头不由又气又恼,就猜这家伙不肯走得太干脆,果然就等在这里前天夜里劳动他做了一晚上苦力,末了却被自己推出门去喝冷风,只怕是同自己算旧账呢。
想绕路躲开,沈砚青却已经回过头来,微抖一下袖子,冲她谦然做了一揖“夫人来了。”
明明就是个商人,偏扮作昔日生模样。
那一身清雅英姿,倘若是第一回与他相识,只怕真就被他给轻易迷惑。
鸾枝恼他,揩着帕子“谁是你夫人了。
不是早就告辞了吗,怎么还在这里”
沈砚青也不气馁,兀自眯着凤眸好脾气地笑“前日程翊回来,说到夫人要送在下一张轮椅,久等二日不见,想问问夫人大约几时送来”
可恶,好好的有腿不走,偏要坐那笨重轮椅,就知道寻人开心。
鸾枝才懒得理他,发髻上花簪轻摇,娇挺挺着胸脯儿擦过沈砚青身旁,自顾自往门外走“老宅里那张不是挺好坐了六七年还嫌不够,那就坐它一辈子吧。”
去到门口,台阶下却只余下一辆青篷马车,自个的却不见了。
蹙着眉头问“老蔡师傅人呢,刚才还在这里”
程翊坐在车辕上嘻嘻笑“那车夫家里老婆得了急病,叫转告一声,说等不及谢老板。
二爷便给了他几串钱子,叫他先走了。
二奶奶不如坐爷的车回去,爷怕您没车,可是专专在这里等您哪”
鸾枝可不信,转过身子去沈砚青。
他的个子高,她须得仰着头。
一直面带笑容地随在她身后,被她猛然一堵,便到她清澈双眸里的愠恼,还有那咬紧的红红小唇。
明明怨她心狠,这一瞬心中却柔柔软软的似有小虫儿在爬喜欢她对自己这样娇蛮又霸道。
真是天注定的冤家。
沈砚青很无辜“既是顺路,我载你一程便是,何故又冤枉我算计你那老蔡师傅就住在你家隔壁,他家中有无病人你最是清楚。
你竟这样讨厌我,以至于所有的坏事都往我头上栽。”
“你左右坏事你也没少干。”
那蔡家婶子的痨病四邻八坊都晓得,鸾枝没得理由反驳。
这会儿已近傍晚,天阴压压的,只怕再晚些又要下雪。
明日大当家的行刑完,凤萧便要去雍州赴任了,过冬的新衣裳还没有买呢。
脚底下的青石地板打滑,鸾枝揩着帕子走了一段,心里头着急,差点儿滑倒。
沈砚青随在她背后走路,见状便将她就势一揽,苦笑道“宁愿摔着也不肯理我,莫非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也不顾鸾枝挣扎,把她强抱上马车,一路直往城东大街方向行去。
“这回要是再吃,回头太后娘娘问起你来,小心三进宫唔”
车轮子轱辘轱辘,掩过鸾枝嘤呜不明的嗔叱。
郎云衣庄的掌柜是个四十上下的微胖男人,见一对璧人儿一前一后走进,连忙小跑着迎上前来“哦呀呀,贵客贵客沈老板年纪轻轻便已是咱们京郊布业之佼佼,今次难得光临,实在令小店蓬荜生辉。”
一双小眼眯眯,笑得好生热情,叫伙计把店中各式时兴的上等款式通通拿来,殷勤的陪在一旁试穿。
一件是湛黑蓝的对襟貂鼠皮袄,盘扣用象牙精制而成,袖口与领口嵌着银狐狸毛,甚是隽雅不俗;再搭一袭青缎流云的修身长袍,那华服玉冠,配着沈砚青清奇的五官,直将店掌柜得啧啧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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