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祁的手紧攥成拳头,低着头把容嫣的痛苦和恐慌尽收眼底,心绪剧烈翻涌着,哑声了一句,“嫣嫣,你忘了吗?早在几年前我们就验过了。”
那是赫连逸刚出生没多久,容嫣抱着赫连逸出宫,在将军府找到他,因为那个时候摄政王府已经被大火烧成了灰烬,他暂住在将军府。
容嫣告诉他赫连逸是他的亲生儿子,做个滴血认亲就知道了。
那时他还在查摄政王府四百多口被害的真相,尚未确定是容嫣做的,因此还相信容嫣是被赫连墨抢入宫里的,容嫣有不得已的苦衷,所以他抱着莫大的期待和紧张,跟赫连逸做廖血认亲。
很快他和赫连逸的血就融合在一起了,那一刻他多狂喜啊,弯起双臂便把母子二人一同拥入了怀中,脸深深抵着容嫣的脖子,高薪眼中的泪都涌出来了,嗓音也在颤抖,“嫣嫣,我们走!
我们现在就走,我什么都不要了,我们去一个赫连墨绝对不会找到的地方……”
然而,他没等到容嫣的回答,赫连墨就带着人包围了将军府。
容嫣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猛地推开他,抱着赫连逸回到了赫连墨身边,“皇上,你终于来了,今晚是赫连祁安排人将臣妾和我们的逸儿带出宫的,臣妾为了拖住他,只能谎称逸儿是他的儿子,让逸儿跟他做廖血认亲。”
“但其实滴血认亲之法根本就不科学,我们人类的血液本身就能融合,无论双方有没有血缘关系,另外鸡血也可以和人类的血液混合到一起,你们若是不信,可以让在场的几个饶血,都跟逸儿的滴到一起,还可以杀一只鸡试试。”
那晚上容阔等人也在场,所有人还是第一次听到滴血认亲根本不准确的法,赫连墨按照容嫣得去做了。
果不其然,就连几个男护卫的血、鸡血都可以跟赫连逸的血相融合。
如此,赫连祁的罪名就大了,被赫连墨打入了牢狱,受尽了刑罚,九死一生。
将军府上下也受到牵连,要不是赫连祁一人揽下了所有罪名,将军府便是抄家流放、女子变卖为寄下场。
“那次,那次是……”
容嫣无从反驳。
前世她对赫连祁解释自己被邪祟占了身体,当时抱着孩子去找赫连祁的是她。
但赫连墨赶来时,她的身体使用权被那个外来者抢走了。
那几年里,她一直都在跟那个外来者争夺自己的身体,反反复复,有时容嫣真的是容嫣,有时的容嫣身体里却是外来者的灵魂。
后来将军府能安然无恙,不仅是因为赫连祁揽下了罪名,也是因为她暂时挣脱了束缚,向赫连墨求了情。
当时寒冬腊月的夜晚里,冷风从破庙的四处灌进来,赫连祁披着一身被鲜血浸染的单衣,背靠着一座佛像坐在地上,看都没看她,把药碗在她的额头上砸出了血,双目猩红,嗓音嘶哑地吼着让她滚,立刻滚!
他根本不相信她的,太荒谬了,那不过是她为自己洗白的借口。
赫连逸让她恨赫连祁,可她想到的是当时赫连祁的处境,她亲眼看到他受了那么多又重的刑罚,奄奄一息。
他以为她又来算计他,他要是相信了她,是不是紧接着赫连墨还会带着人赶来?
那个时候赫连祁不敢再住在将军府,摄政王府的人都死了,他身边只有风行云,连药都没有,就在一个破庙里,怕将军府再受他拖累,他不能寻求将军府的任何帮助。
那个冬那么冷,他恨极怒极之下把最后一碗药砸向她,她转身走的时候,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
他消瘦的身躯蜷缩起来,抱住双腿把脸深深埋在膝盖里,往日宽厚顶立地的肩背在颤抖。
大概以为她走了,他发出了很低又压抑的哭声。
那个时候容嫣就在想,他不是不愿相信她,他是不敢相信她,相信她所付出的代价实在太惨痛太惨痛了。
他那个时候命都快没有了,正在怒痛交加之际,根本不想听她解释,快要死了,他更没有精力和神智去分辨她的话。
她给赫连祁留下了很多药,那一次他挺了过来。
然后没过多久,他就好了伤疤忘了疼,就是因为她的送药之举,以及想到她的解释,在她挣脱束缚,她真的是她,对他的态度好些时,他又在对她表达爱,想方设法带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