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皇后脱簪披发,跪在皇上面前请皇上不要因为自己宽恕许家那些不肖子孙的罪过。
许家人一向趾高气昂,突然又下跪又痛哭,把皇上吓得够呛,立时下旨彻查,彻查,一定要彻查。
许太尉的长子当天就亲自将赵王妃的父亲押下狱,如此神速,连沈老丞相都上书为公正无私的许太尉表功。
小长平到底是不是真的被赵王妃捂死的,重要吗?谁还在乎呢。
稚子之死与朝堂之争,孰轻孰重是显而易见的事。
周昭训将从外头听来的,一点一点讲给太子妃听,太子妃斜倚在贵妃榻上,眉目间一片荒凉。
“阿柔,他们这些人真厉害,是不是?你说,我从前怎么没看出来他这么厉害呢?”
李福贵吚吚呜呜地想为太子说两句好话,太子妃却冲他笑一笑:“福贵,我只是在想他伤不伤心。”
她望向窗外那排青青的竹子,面上平静无波:“他大约也是伤心的,只是他没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他这样的人,我原是配不上的。”
怀着孩子的许良娣亲自到太子妃跟前陪着掉了一回眼泪:“莫说你,我这心里……那孩子在我跟前好好地养了百来日,怎么就,怎么就……”
她真心实意地掉眼泪,眼眶红得恰到好处,每一声抽泣都让李福贵想起小长平刚出生时那阵嘹亮的啼哭。
那时太子说什么?他说:
“福贵,这孩子哭得这么好,将来一定长命百岁,垂拱而治海晏河清!”
许良娣哭得那么伤心,周昭训刚想张口,太子妃就握住她的手,握得紧紧的,人都走了,她俩也没说一句话。
等前朝的纷纷扰扰告一段落,太子妃的病也好了一些,与太子四目相对时,四周只剩下一阵静默。
“瑶瑶,娇娇儿,过些日子,我带你到别院走一走,好吗?或者,你也可以同周昭训一起去,她会骑马,你可以跟她学。”
“过些天,我送你回一趟家?祖父今天还在问你,我看阿娘来看你那几天,你比平时多用了半碗粥,你若想,召阿娘进宫多住些天也可以的。”
他握着那只纤纤小手,说的时候都不敢看她的眼睛,太子妃低头听着听着,突然说:“太子,妾想去看看赵王妃许氏。”
太子看着她的手,她仿佛看着太子,又仿佛什么都没有看,“我想去看看她,她人挺好的,去年宫宴上还夸我的衣服好看呢。”
“也许,我能托她到了那边,替我照看一下小长平。”
李福贵扶着太子妃下马车时,身旁有一棵高高的银杏树,树干虬曲,郁郁葱葱,一丝凉风拂过,繁茂枝王里,有啾啾唧唧的蝉鸣声。
“绿王成荫子满枝。”
太子妃尖尖的手指磨着粗粝的树皮,把这几个字翻来覆去咀嚼似的,念了好几次。
赵王妃被囚在赵王府一处偏远的院落里,赵王的姬妾儿女已随着他去守皇陵,往日雕描画栋一派富贵气象的王府静得像茫茫荒野,守卫领着三个人出来,为首那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子哭得抽抽噎噎的,迎面撞见太子妃,不行礼也不问好,咬着唇狠狠地瞪了人一眼骂一句“都是你”
,跺了跺脚哭着跑出去了。
“太子妃娘娘这边走。
那是护国公家的六姑娘,跟里头那位是姨表姐妹,这几天就来过她一个人。”
太子妃低声叹道:“也难得。”
赵王妃人将赴死,收拾得很体面,拿着梳子在梳头,见了太子妃,面上也毫无波澜,“沈云瑶,你来送我上路?稍等一下,我马上就好了。”
太子妃也不说什么,接过她的梳子,替她挽好了发髻,簪上簪子的时候轻轻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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