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厌辞将月皊放在长凳上,从长凳下的箱笼里翻出一条厚实的狐皮裘衣裹在月皊的身上,然后欠身去拿了暖手炉递给她。
圆圆的嵌蓝宝石手炉直接从她手中滑落。
江厌辞望着暖手炉滚落到桌角,再抬眼望向月皊。
她样子呆呆的。
看来是真的吓得不轻。
江厌辞弯腰,捡起落到地上的暖手炉重新放进月皊手中。
这一次,他握住月皊的手,直到感受着她纤细柔软的手指头动了动,才松开手。
这一回,月皊握住了。
她缓慢地偏过头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江厌辞的脸。
江厌辞猜着是脸上的血迹吓到了她。
他从桌上的檀木盒中拿了块棉帕,又用壶中的温水将帕子打湿,去蹭脸上的血迹。
——挥刀的时候,离陈六郎太近了,才会让他溅出来的鲜血落在他的面颊。
擦净了,他微微用力将脏帕子掷于桌面。
月皊缩了下肩。
江厌辞抬眼,打量着月皊。
她一直呆呆望着他,湿漉漉的眼睛里没有往日的明澈灵动。
半晌,江厌辞盯着月皊的眼睛,问:“吓得尿裤子了?”
月皊十分缓慢地眨了下眼睛,反应了一下才听懂江厌辞的话。
她低下头,望了一眼自己被弄湿的裙子,然后又以一种十分缓慢的速度皱起小眉头,嗡声反驳:“没有的。
是酒水……”
江厌辞冷寒的面孔忽然露了笑。
他“嗯”
了一声,道:“还行,没吓得彻底傻掉。”
月皊的眉头拧得更紧了,似乎没听懂江厌辞的话。
江厌辞朝月皊伸手,月皊下意识地向后退去躲避。
本是要落在她额头的手掌,悬在了她面前。
月皊被泪水打湿的眼睫颤了颤,慢慢反应过来江厌辞想做什么。
望着江厌辞近在咫尺的手掌,她向后退去的身子再轻轻前移,乖乖将额头抵在他掌心。
她垂下眼睛,蓄在眼眶的泪珠儿又掉下来一颗。
月皊上次染了风寒本就未彻底痊愈,今日这么一折腾果然又烧起来。
江厌辞收了手。
车舆里陷进很长一段时间的安静,只十分规律的不停车辕轧道声,和车夫偶尔的一道赶马声。
月皊使劲儿地抱住手里的暖手炉,汲取暖意。
可是她还是觉得好冷好冷,好像抱着一块冰一样感觉不到热气。
她垂着的眼睛,视线轻挪到一侧,瞥向江厌辞的手。
他的手掌总是很温暖。
月皊悄悄抬眼望向江厌辞,见他倚壁而坐,合着眼。
月皊想要去握住他的手汲取温暖,可是那样太唐突了,只小心翼翼地将手挪过去,轻轻去攥他的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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