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皊白着小脸坐在轿内。
狭小的轿子暂时成了她的龟壳,她避在这里,能避一刻是一刻。
冬日的凉风无孔不入地吹进简陋的小轿。
月皊打了个哆嗦。
这身粉色的“嫁衣”
,乃初秋的厚度,哪里能避冬日的风与寒。
外面江家人熟悉的声音传进来,让月皊心里酸涩复杂地生出几分惧。
小轿外的谈话虽然都传进了她的耳中,可她心里乱糟糟的,倒是没有心力注意他们在说什么,所有的热闹声音都被她自己的挣扎心跳遮了去。
忽然的寂静,显得那样突兀。
月皊茫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努力回忆了片刻,隐约明白是阿娘的亲生骨肉下了车。
寂静还在持续。
这太奇怪了。
月皊疑惑不解,不知道这位小郡王怎么了。
好半晌,她才抬起手,想要掀开布帘一角瞧一眼。
忽然,祖母高呼一声:“我的孩子!”
带着哭腔。
月皊慢慢垂下眼睛,抬了一半的手也缓缓放下,刚才升起的好奇跟着散去。
江三爷很快收起眼里的异色,亲切地迎上去,拿出慈爱长辈的姿态:“这些年受苦了,回家就好!
回家就好!”
李漳一直坐在车舆内,谢绝了入府小坐的邀请。
众人恭送了他的车舆,簇拥着小郡王入府,外面的热闹声逐渐远了。
江三爷回头,望了眼跟在小郡王后面的奴仆。
江三爷并没有想到大皇子殿下不仅亲自送小郡王归家,还给小郡王安排了奴仆。
一个内宦,一个走路似用尺子量过的年长嬷嬷,还有四个婢子、四个小厮。
尤其是那个内宦和嬷嬷,可不是随便派的,在大殿下身边也是体面人。
月皊的小轿孤零零停在角落,似乎被所有人遗忘。
“娘子,他们进去了……”
轿外传来花彤压低的声音。
月皊抿了抿唇角扯出一丝笑容来,终究还是抬起手,将布帘拉开一点点。
她的视线小心翼翼越过人群,落在小郡王的黛蓝背影上。
身量有些高,又很挺拔。
月皊的视线下移,落在小郡王身侧的刀。
这样的日子,他居然随身带着刀……
他的刀,比她的腰还要宽。
月皊纤细的指尖一颤,布帘从她指上滑落,灰褐色的粗布隔绝了视线。
不多时,外面又传来了陈六郎的声音。
江府的管事迎上去,笑脸相迎地将人撵了。
陈六郎离去之后,郡王府门前的小轿越发显眼。
远处看热闹的人群已散了一些,仍有些人三三两两地聚着看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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