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帝王行事,必须得遵循礼数,讲究“师出有名”
,因此,即便赵弘润把自己最喜爱的观赏物给糟蹋了,但大魏天子赵元偲还是得忍着怒气开口询问这个儿子,他为何要这么做的原因,尽管其中的缘由他心里非常清楚。
这不,明明心疼地心中滴血,大魏天子赵元偲还是接过了儿子递过来的烤鱼,接受了他赤裸裸的恶意,呃不,是“善意”
。
“金鳞赬尾啊……”
遥想着曾经在观鱼池内欢快游动,如今却已变成手中烹烤吃食的珍贵金鲤,大魏天子徐徐吸了口气,语气愈发和蔼地问道:“我儿可知此鱼的来历?”
“是地方上送入宫中的皇贡之物吧,据说叫什么『金鳞赬尾』。”
赵弘润一副我对此很精通的神色。
“哦?呵呵呵呵呵呵呵——”
大魏天子一连串的笑声响了起来,尽管看似是在笑,可是他额角的青筋却根根绽起,使得他的笑容变得十分诡异、违和。
『故意的!
这逆子果真是故意的!
』
脸上不露声色,依旧在大笑,然而在内心深处,大魏天子却在恨声咆哮。
见天子这幅模样,三位熟悉天子的中书大臣惊骇地面色微变,他们哪里瞧不出此刻的天子正是怒火中烧,随时都有爆发的可能。
然而这位胆大包天的八皇子赵弘润,却依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态度,这份镇定,真叫三位中书大臣大感惊佩。
一阵涔人的大笑声之后,大魏天子将视线对准了儿子赵弘润,故作不在意地问道:“明知是皇贡,我儿为何还这般糟蹋?是对朕心存怨言么?”
在场众人闻言心中一凛。
天子发难了,这种时候,若是赵弘润的回答不能使天子满意,那么必定是被关到宗府面壁思过的下场。
然而,赵弘润的表情依旧十分镇定,他一脸疑惑地问道:“父皇这是说的哪里话,皇儿岂敢对父皇心存怨言?”
“只是不敢?如此说来,想还是想过的咯?”
大魏天子的眼神更锐利了几分,言辞咄咄逼人。
此时,就连老太监童宪都吓得缩了缩脑袋,其余两名小太监更是因为无法承受天子的震怒,噗通一声就跪倒在地。
可是赵弘润依旧不慌不忙,笑着迎合道:“父皇的疑心可真重啊,父皇乃皇儿生父,皇儿乃父皇亲子,这父子二人,岂存有怨言之说?”
说到这里,他咂了咂嘴,故作叹息道:“皇儿是有苦衷的。”
“哦?”
听赵弘润这么一说,大魏天子心中怒气渐消,反而心生几分好奇:“你有何苦衷?”
“是这样的……”
赵弘润向天子拱了拱手,一本正经地说道:“前些日子,皇儿为了研制那只风筝,花费了不少银两……虽然当时向父皇讨要了四十两,不过父皇也应该明白,那仅仅只是一只风筝的成本而已,还未算上先前的失败品。
哎,为了造出那只风筝,皇儿前前后后花费了数百两呐,以至于我逍遥阁……哦,不对,是我文昭阁内的存银不足,实在不足以供养皇儿与十名宗卫的吃食。
您也知道,即便是皇子身份,若想吃什么东西也是得向膳房支付银两的嘛,还有给宫内小公公们的打赏……”
按照大魏祖制,宗府每个月都会支付一笔银两给各皇子,作为月俸。
别以为皇子在宫内吃饭就不需要付钱,事实上,就算是皇子,他们想吃什么菜,也得事先给膳房打招呼,并且支付相应的银两,这是为了控制皇子的口腹之欲,防止铺张浪费。
另外,假如皇子差使宫内的小太监,事成之后也得进行打赏,这都是宫内默许的规矩。
所以,未出阁的皇子基本上是很穷的,用赵弘润的话来说,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明明兜里都没几个钱了,但是差使宫内的小太监时,还是得打赏一二,美其名曰,上位者姿态。
而根据赵弘润所言,他上个月的月俸几乎都用在制造那只风筝上了,没有什么余钱,然而这个月的月俸又还没拿到手里,于是他手中就没几个钱了,无法养活自己跟十名肱骨宗卫,于是乎无奈之下,只好自力更生。
当然了,这只是赵弘润的片面之词,在场只要是知情的,谁猜不到此子必然是对大魏天子削减他每月两成月俸而怀恨在心,故意生出点事来,纯粹是为了给天子添堵。
“这便是你糟蹋朕的金鳞赬尾,糟蹋朕的紫竹与泪竹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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