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姈有点走神,结了银钱后拎着包蜜饯的油纸往店外走。
才掀起帘子,抬头瞥见街对面的一道身影,她脚尖踩到了火炭似的,下意识退回店里。
不提防戴庭安就走在她身后,被她踩着脚尖撞个满怀。
男人如山岳岿然,身体微微绷紧,指尖探向随身短剑,那是常年行军后下意识的反应。
青姈吓得脸色微变,赶紧退开,“将军恕罪”
戴庭安面沉如水,“无妨。”
说着稍退半步,让她先走。
青姈却不肯出去,站在墙边上左顾右盼,佯装贪恋蜜饯。
这神态一瞧就是有鬼,戴庭安睨她一眼,扬眉而出,很快就明白了缘由蜜饯铺的对面是家成衣铺,里头卖披风大氅之类的厚衣,门面装饰得极好,出入其中的也多是小官富户家的千金,被丫鬟仆妇簇拥着添置新衣。
满目绮罗珠翠之间,却站着个男人。
是镇国公府那位惊才绝艳的嫡长孙顾藏舟,他的身后站着长随,手里拎了几个锦缎包裹,显然是刚买了衣裳出来。
镇国公府的姑娘有成堆的绣娘伺候,锦缎皮毛更是名贵,等闲不会从外面卖。
顾藏舟这东西买了给谁,不言而喻。
戴庭安饶有兴致地挑眉。
先前让魏鸣查青姈底细时,他便听说,青姈落难后顾藏舟时常登门,没能把她拐到自家别苑,只能送东西照拂。
贵重的多被婉拒,这两月里所送的更是原封不动,尽数物归原主。
顾藏舟却没气馁,扛着府里的重担忙成陀螺,但凡人在京城,总抽空往染坊街跑。
这回亲自来挑衣裳,显然也是为博美人欢心。
戴庭安暗自摇头。
追女人而已,有那么难吗
他昂然站在门口,等顾藏舟转身进了旁边那家胭脂铺,才隔帘道“他走了。”
青姈这才敢垂着脑袋出来,低声道“多谢。”
戴庭安带着青姈溜了五条街。
最初的烦闷心绪被满街的热闹驱散,青姈走得脚腕泛酸,渐渐跟不上他的脚步。
眼瞧着这位爷兴致浓厚,大有一副还能甩开长腿走七八条街的架势,青姈赶紧小跑着追上去,拽住他的披风,“戴将军,我们这是去哪里”
戴庭安回头,古怪地了她一眼。
“不生气了”
他问。
青姈微愕,随即不好意思地摇头道“已经没事了。”
“那行。”
戴庭安总算停下脚步,了眼周遭,下巴微抬,示意到街对面的茶楼说话。
茶楼一层是说人和凑热闹喝茶吃零嘴的闲人,二层却都是雅间,上等茶具桌椅,京城人常喝的茶叶俱备,竟还有不错的明前茶,只是卖得极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