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祖无颇大着胆子走上前说,太常博士此行,一定带着朝廷公文吧。
皇甫遵斜着眼睛喝道,你是谁?
祖无颇说,本人暂时代理州事。
皇甫遵这才哼了一声,把御史台公文扔在祖无颇面前。
原来这是一份普通公文,说是苏轼以诗文讪谤朝廷,着人立刻传唤进京。
苏轼心里的石头,这才落了一半到地上。
当祖无颇看完了御史台发的逮捕文书之后,皇甫遵立即命令士兵将苏轼捆绑起来。
这种如此粗鲁的行为,完全就是对待一个重大囚犯的架式,湖州当地的一把手一夜之间就沦为了阶下囚。
将别前,苏轼只得与妻子含泪诀别,留一封书信给弟弟苏辙,详细交代了后事。
送行的湖州百姓都泪如雨下,陈师锡出面为苏轼饯行,王适、王遹兄弟将恩师送出郊外。
仓促间,苏轼只得挥别法言禅师。
在这种情况下,苏轼的一家老小只好乘船去投奔弟弟苏辙,而他的儿子苏迈则坚持要跟随父亲的囚车前往京城,设法营救父亲。
眼看着押解父亲的队伍上了船,准备走水路,但苏迈没有办法跟着上船,他只好从岸上跟着。
就在这个时候,御史台又下达了一道命令,要求彻底搜查苏轼的家里,重点就是寻找苏轼曾经写过的诗词,或者他跟朋友之间的来往信件。
但是,皇甫遵好不容易得了这个差使,一定要把长官的意志做到底。
他不给苏轼任何时间,严厉催着他上路,两个虎狼差役绑起苏轼就走,眨眼间连拉带拽出城登船,就像驱赶鸡狗一样。
仓促之中,苏轼被皇甫遵拉上船,感觉自己即将遭遇不测,为了不连累他人,在过扬子江时,他想过趁着月色投水自杀,但被吏卒强行又拉了回来。
可是,当苏轼转念想到弟弟苏辙时,又决心要活下去。
船到扬州,听说州守鲜于侁前来相送,因监守不许而未能谋面。
落难之际,苏轼又好多的故交都争相与之划清界限,而鲜于侁与苏轼相知已久根本就不在乎这些。
有人劝鲜于大人说,赶紧把您与苏轼交往的书信都烧了吧,此物不可久留,以免因此而获罪矣。
鲜于侁道,欺君负友之事,我向来不屑为之。
若以忠义分谴,则所愿也。
路过平山堂下时,隔墙还能清楚地看见杜介居住的竹屋纸窗丝毫没变。
彼时,在苏轼的脑海里浮现的是,已经退休的老杜仍然戴着黄帽穿着草鞋,在自己草房间的棋局里怡然自乐。
而反观自己,正被朝廷羁押,生死未卜,只能是喟然长叹!
到了宿州,御史又下达命令,遣吏发卒,开始围船搜取苏轼身边的一切文书。
船上的一种老幼家小都被吓得半死。
待吏卒散去后,平时贤良端庄的王氏再也平静不下来了。
她甚至恚骂道,是好著书,书成何所得?恐怖我如此!
气愤中的王氏,遂将身边凡有文字的纸张悉数尽烧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