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五年的话音才被掷入耳中,房顶瓦梁上就继接传来哐啷杂乱且极快的脚步声。
沈云西往上时,卫邵已是直了身,握住她的手腕,拽入怀中,连退了好几步。
也幸而他反应快,原来房顶上不过是声东击西,她才离了那方长榻,便有七八只羽箭破空而来,锋利的箭镞穿过槅纸,深深钉入木中,直入寸许,尾羽震晃足有数息。
刺客刺杀沈云西是头一回遇得,但卫邵显是司空见惯了,甚至往那羽箭上一瞄,就觉出不对了。
他径自取了长剑,未脱剑鞘,反手打灭了灯烛,待四下一暗,便立时拉了她往门外去。
他们才有动作,暗处的刺客又有了动静,飞箭所到之处,火光四起。
房着火了。
沈云西很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单对一,近距离,她还能行,这种混乱情况下,她安静的当个摆件儿,不添乱就是极好的了。
冬日天黑得早,他们在内屋里说话那会儿外头就已经暗下来了,只檐下挂了两个灯笼。
那两个灯笼本是点得极亮的,但房里的火势迅速蔓延,不过须臾就燃透了半边天。
劈里啪啦的火烧响、刀剑相交的铮鸣、利刃刺入血肉的声音,不断的撞击耳膜。
这一切直过了近两刻钟才歇,巡城守卫姗姗来迟,后面又是灭火又是收拾残局及至亥时。
回到正院,沈云西都还觉得空气流荡着血腥气,她不喜欢这味道,直皱眉头,待卫邵处理完事情回来时,她都还没睡着。
“查出来是谁的人了吗”
沈云西坐起身问。
卫邵摇了摇头,又点头,沈云西不解,便听他道“有些头绪,却还未有实证。”
他脱了外衫,也到了床上来,在她含着问询的目光里,揉揉她的发顶,吐出三个字来“齐淑妃。”
齐淑妃
沈云西先是一怔,细想过后,憬然有悟,齐淑妃确实有可能。
娘家被关玉珂带走,儿子被儿媳妇弄废,此二者里虽非她直接动手,却和她都有些细枝末节的牵连,再加上卫邵殷皇后本就与其有旧仇旧怨,齐淑妃记恨他们,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洵王府里熄灯就寝,而与洵王府相隔两条长街的靖王府里,夜半时分仍是通明通亮。
尤其是正房里,一处处灯台上,烧着儿臂粗的蜡烛,棉芯尖儿火苗子跃动,映照着一室高高低低的纤细人影。
齐淑妃一身青素的宫装,只梳着简单的高髻,虚睁着眼,欹坐在床头摆放的铁梨木玫瑰椅上,与她挨拎着的便是浮刻祥云的架子床,她唯一的儿子,前太子现靖王元域就躺陷在里面,像个牙牙学语的小婴孩儿,伸抬起右手,啊啊啊的叫唤,斜着嘴,涎水直流,浸湿了垫在下颌处的软帕围兜。
齐淑妃心疼地给儿子掖了掖被角,待再抬起头,慈退去,变得一脸冰冷。
她唰的拿起放在椅子边的黄荆木条子,反手一条子便甩到了近前的年轻妇人身上,凉声道“你是死人呐,没见着自个儿相公在叫你伺候吗。
还要我来教导你是不是。”
齐淑妃语速慢而缓,并不急怒,但被打了的姜百谊,和跪了一屋子的靖王妃妾们,却全都齐打了个冷战。
靖王元域出事后,齐淑妃被特允每月出宫三次,每次出宫到王府来,除了探儿子,便是教训这一屋子的儿媳。
齐淑妃视线转移游动,从一张张苍白的脸上扫过,见她们怯怕瑟瑟,非但没觉舒坦,反而恨意更浓。
她坚信,就是姜百谊和这群小贱人害了她的域儿
这是做娘的的直觉
没有证据,不能堂而皇之给她们上大刑,那她就用私刑,总要给她的儿子报仇雪恨
齐淑妃的目光越加凌厉,就是凌迟的刀子,一落过来,妃妾们就直缩肩,生怕齐淑妃那条子甩到她们这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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