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嚣张!
在席哪个不是英勇壮儿?谁不能为主公掌旗!
滚回户里侍弄你家娘子,不比阵中吃土快活?”
听到这话,堂内众人便喝骂连连,语调虽粗俗,但氛围却热烈。
众新人们纷纷登堂拜见,贺拔胜也都各自赠给礼品,凡所成亲诸员,开口便是说不完的感情故事。
李泰列席旁观,也颇为这上下融洽的关系而感动,心里不免幻想自家那些部曲们会不会也如这般对自己不离不弃的矢志追随,无论他显达还是失意。
等到诸新人入前礼拜完毕,贺拔胜又指着李泰笑语道:“这喜宴酒食整治不易,李郎既逢此会,总不能全无表现!”
听到贺拔胜这么说,堂内众部曲们也都纷纷拍案起哄,李泰却不过众意,站起身来望着新人们笑语道:“在情在物,伯父都已给全。
我虽为此忠义感动,但若厚赠,不免衬薄主人。
且就此席中,祝众新人早传嗣讯、子女多多。
若有子弟有志学者,我自设堂教学,若不能教善成器,诸位都可入户唾我!”
“以酒为约、以酒为约!
他家世道名门,最是博学厚望,你等此身潦草且过,总不能任子孙荒生荒长,投他门庭,不成博士,寻他问责!”
贺拔胜听到这话后,也是眸光大亮,起身拍着李泰肩膀大笑道:“今天说的是我心腹后计前程,绝不是嬉闹玩笑!
此言我已经记在心里,小子若做不好、不周全,我可不会轻易放过你!”
听到李泰这番话,不独贺拔胜笑逐颜开,那些成亲的部曲们也都面露喜色,纷纷入前祝酒道谢。
他们这些人虽都出身行伍,但跟随贺拔胜辗转南北、见识广博,自然深知世道对世族名门的偏爱,清楚李泰这许诺的价值所在。
李泰受此氛围感染,对入前祝酒的新人们也都来者不拒,不知不觉就酒气上头。
但总算还保持着几分理智,因恐酒后失言,坐回席中便默然不语。
或许是酒精刺激的缘故,他的感知较平时更敏锐一些,左右打量一番,便发现贺拔胜虽然状似欢乐、但却频频蹙眉,一手紧扣住膝盖,持箸一手手指却似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他自知贺拔胜寿命将尽,见状后心里不免生起几分担忧,但还没来得及开口提醒劝说,醉眼朦胧的贺拔胜已经抬手把一整根烤羊腿塞进他食案上。
“阿磐多吃些、多吃一些!
你从东州新来,我也把你作子侄看待。
见到你酒食丰美,我便觉得我家儿郎们也会饱暖无忧……”
贺拔胜这会儿醉意已经很足,望着李泰眼眶微微泛红:“当年回返投西,我仍存几分夺势创业的私计。
但黑獭确是一个奇才,他虽后进的晚辈,但比我兄弟都要狠恶周全……
我今已无存势力之想,旧员故属都不敢常见,只希望大行台对我重用不疑,拱从王业东进、同我孩儿们相见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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