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需要这桩婚事来开启新的一天、新的轮回,但又不能让这桩继续下去。
按着黑雾反复出现,打杀几次才消失的前例,最快捷的方法,只能是在根源上偷梁换柱,找两个人,代替许大郎君和他的小青梅成亲。
代替他们开始,再代替他们,永远地结束这一切。
沈微雪和迟意都是心思通透之人,往往一句话还没说完,就明白了彼此意思不必继续说,于是两人简单明了地交流着,云暮归在旁边听得云里雾里。
云暮归之前虽然进了小镇,但他甫一踏入,就进了楚然布下的局,被困囿在重重叠叠的禁制里,直到今夜才终于与沈微雪的剑意相融汇合,破禁制而出。
因此他对小镇的情况都不太清楚,也不知沈微雪和迟意究竟在说些什么,更无从插话。
这种被隔离在外的感觉让他生出一股烦躁的情绪,让他很想不管不顾地打断两人说话但是不可以。
云暮归抿了抿唇,压制着情绪,浑身低气压逐渐蔓延蔓延无限蔓延,在快要淹没整个客栈时,一缕微妙的感应传递过来,他倏地一顿。
又沉又重的低气压忽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下一瞬云暮归猛然偏头,朝沈微雪放在桌下的手望去。
不知什么时候,沈微雪将那只巴掌大的小狼崽丛袖子里捉了出来,摊在膝上,借着桌子的遮挡,表面上一本正经地和迟意说话,底下随意玩弄这只小绒球。
他一会儿推着小狼崽滚来滚去,一会儿将小狼崽搓成条条,一会儿将小狼崽团成球球,一会儿摸摸小狼崽的小脑袋,一会儿又勾着绒毛尾巴撩着玩儿。
总之极尽所能地戳戳弄弄。
小狼崽被揉捏得很舒服,毫不反抗,晕晕乎乎地任由沈微雪摆弄,乖乖巧巧一声不吭,甚至在沈微雪的手指挪开时,眷恋地用尾巴去卷沈微雪。
云暮归的视线死死定着,再不能转动了。
他见小狼崽翻过身来,而那只纤细白皙的手指就在软成一摊白绒饼的小狼崽肚皮上轻轻巧巧地画着圈。
一圈又一圈,大小不一,连绵不断。
圈圈画着勾魂。
这是他分离出去的一缕灵识。
近距离之下,小狼崽的感受都被尽数传递给他感同身受。
云暮归小腹一紧,恨不得自己变成原型,去承受沈微雪的所有举动。
他彻底走神了,压根就听不见沈微雪和迟意在说什么了,满心眼里只有那根素白如瓷的手指。
直到那指尖在那柔软温暖的小肚皮上画完第八个圈,又微微上移,停在了小狼崽心脏的位置。
片刻后,沈微雪轻轻戳了戳。
云暮归心跳如擂鼓,快要跳出嗓子眼的那一瞬,他听见了一声温和的“阿归”
,从身侧传来。
他呼吸有些紧,压抑着缓缓吐出一口气,才慢慢抬头,视线幽深中,渐渐泛起一丝不太明显的冰蓝。
沈微雪像是丝毫不知自己在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他笑吟吟地过来,缓声询问“可以吗”
可以什么
云暮归脑子里有片刻断路,想回忆沈微雪上句话说了什么,然而一无所得。
大抵是见了他的疑惑,沈微雪神色不变,桌子底下的指尖微微抬起,勾着晕乎乎的小狼崽下巴,轻轻地挠了挠,将小狼崽挠出一声又绵又闷的嗷呜声,才慢悠悠地问。
“成个亲,我和你。”
“可以吗”
云暮归乱糟糟的脑海仿佛被一键清空,有霎时呆滞。
他神情空白,难得地露出傻气模样,怔怔地着沈微雪,一时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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