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间他终于收到了以前羡慕过的情,陆陆续续还不止一封。
不过收到的感觉和想象中完全不同,关捷有点惶恐,不好意思也不敢收,怕路荣行知道了搞他的人,求爷爷告奶奶地还给了带信的人。
胡新意出息了,拉着他求补化学,关捷写了大半年的解析,教人的水平直线上升,胡新意觉得他讲的比老师讲的清楚,爸爸爸爸地叫他。
峰哥却还是那样,没能紧张起来,不过对于自己未来的去向他也有规划,他说“我意已决,你们都不要再劝了,我要去蓝翔学挖掘机。”
关捷立刻打他的脸“我们也没人劝你啊。”
峰哥很生气,后果很可怕“关捷你等着,等老子学好了挖掘机,头一个就把你挖进铲铲儿里。”
关捷没事干,现在是寝室里不少人的化学爸爸,大家都来维护他,把峰哥摁在床上殴。
关捷挂在床沿上戏,接着就感觉放在枕头下面的手机震了起来,不用都知道这个时间段的电话,十成都是路荣行的。
5月2校学校组织体检,关捷脱掉鞋,上了趟量尺,下来见检查的医生在他身高栏上划了个草草的180。
关捷有点得意,也可以说是扬眉吐气,溜到角落里去给路荣行发照片和消息。
关捷照片jg见没有,我,一米八
路荣行高人高人,以后仰着头你。
关捷觉得还可以,他小路荣行一个年头,感觉自己还有点长头,反观路荣行的身高好像高三就定住了,所以畅想一下,他也不是完全没有用身高碾压路荣行的机会。
新手机支持视频,只是显像模糊,不过肯定聊胜于无,两人三两天就发个视频,巴巴地盯着高考倒计时。
然而世事无常,见面来的比预想要早,这一年的5月末,在家里好好的胡奶奶下床时摔了一跤,布满老年斑的身上连淤青都没留下,但无形中仿佛是磕破了皮囊,活人的元气从她身上迅速流失。
她自己好像也知道大限将至了,一直躺在床上喊路荣行,路啊荣的,问在床前伺候的晚辈,孩子什么时候回来。
路建新感觉老太太不对劲,连忙给路荣行打了电话。
路荣行衣服都没收,回寝室背上包就去了机场,飞机只能到省会,他辗转了8个小时,在黑灯瞎火的夜幕里仓促地回了家。
奶奶一直在等路荣行,等着隔着混沌的视网膜再他。
当年汪杨带着没出生的路荣行嫁到这里的时候,她一开始也难以接受,对汪杨的脸色有点冷,但没有亏待过孕妇,背地里骂路建新,自己怎么生了他这么不孝一儿子,可一到上街,又连煮汤的鲫鱼都挑野生的买。
她并不懂许多大道理,但却是个心慈也软的老太太,消气了也同情汪杨可怜,觉得大家都是女人,何必要为难这个孕妇。
等到路荣行出生,老太太喜欢奶娃娃,忙不迭地倒戈了,路荣行的名字是汪杨起的,老太太开始觉得寓意好,后来孩子越长越大,却不像汪杨,她心里就长久地埋下了一个隐患。
往高处走是人之常情,她其实一直很担心,孙子有一天会离开他们这个小门小户的普通家庭。
所以她断气之前,用那双干枯的手将赶回来见她的路荣行抓得很紧。
从人终有一死的角度上考虑,奶奶是个有福气的老太太,她摔了一跤就下不了床,短短的两天里迅速油尽灯枯,走的很快,神态也安详,不像关捷的姥姥走的那么折磨。
天气有点热,遗体放不了多久,路家的白事迅速张罗了起来。
路荣行上飞机之前,给关捷打过电话,关捷跟老张请了假,回家陪了他两天,还被李黎不解地问了遍回来干嘛,在她来,儿子似乎没有回来给隔壁老太太奔丧的资格。
关捷不好说他已经是半个隔壁人了,只好心里发毛地骗她,说大学老师要的东西他落家里了。
李黎批完他光吃饭不长记性,急匆匆地到邻居家厨房里帮忙去了。
院里吹吹打打地闹了一整天,路荣行白天忙着磕头抱灵接骨灰,没怎么跟关捷待在一起,到了晚上却睡不着,跑到隔壁跟关捷挤小黑屋,非要关捷背朝着他,弯成一个虾米状,再被他从后面搂住。
关捷知道他正伤心,让干嘛干嘛,两只手叠在路荣行扣在自己肚子前面的手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在黑暗里拍。
路荣行只在老太太遗体被抬上灵车的时候突然流过泪,之后一直到抱着关捷躺在这里,也都不想哭,只是尽管道理都懂,就是情绪一直调整不好,一连消沉了四天,那种压在心口的窒息感才褪去了一点。
关捷只是“回家拿个东西”
,不能老赖着不走,第三天一早就被李黎赶去了学校。
路荣行又在家呆了3天,这才回学校。
无论什么伤痛都只能用时间来抚平,关捷那几天可关心他了,一天三顿打电话查路荣行吃饭的岗,路荣行说他像个管家婆,关捷没什么可说的,只能日了。
很快关捷体验了一把高考前的紧绷到放松气氛,跟着高一高二的一起放假,回家别人决战去了。
大佬是个说到做到的金牌,高三下只有一次不是全校第一,竞赛后的隐痛在他的志得意满里早就不知道被忘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