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这份上,宋从安也不好再推辞,遂应承下来。
她虽在教坊司长大,但平日里接触哪个不曾是官眷贵女?宋嬷嬷虽嘴上不说但也曾拿《女则》、《女训》、《女论语》给她,这到底只是口头上说说并未下聘,若日后二人成婚自是一段佳话,可万一二人不成呢?她不在乎可她必须替青梧着想。
再者,别说宋嬷嬷即便司苓原先也是前朝国公贵女,一想到曾经高高在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贵族小姐如今沦落风尘成为人人可欺的妓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若今后再要生下孩子也只能世世为娼,宋从安心又是一滞。
“姑娘,这厢房是您一个人收拾的?这帷帐也是你自个儿换的?”
宋从安回神:“哪能呢,世子走前叫人收拾了下。”
“哈~世子啊!
其实说起来世子也很不错,燕地虽远了些、冷了些但到底天高皇帝远,也能自在逍遥一些。”
“哪里好了?没皇命连家都不能回,非诏不能擅自离开封地,我瞧还是咱们现如今日子好。”
她忽然反应过来:“姐姐这话是谁与你说的?”
青梧眨眨眼:“当然是文哥儿啊,他还与我说了燕地美景,他年幼时曾跟张婶子一道去过。”
“姐姐莫不是把咱们身世都说了?宋嬷嬷今日这般行事姐姐竟不知何意?”
青梧见她慌了忙摆手:“姑娘放心,有关咱们身世我只字未提!”
“不仅如此,有关世子殿下事情也休要再提,若别人问起只当今夜世子殿下从未来过才最好!”
“可姑娘……您原先可是最不在意这些的……”
宋从安放下手中活计转身向青梧:“我是不在意这些,可人家什么身份?随便查一查便能知晓我身世,这般巴巴凑到跟前只能图惹事端。”
“姑娘是说您方才遭遇的那些……”
宋从安压低声音:“我思来想去唯两种可能,这第一种便是有人眼红我这份家业,我开店不过月余名声便盖过城中好些老字号,而我这些东西又都是独一份儿的,许是有人起了歹心也未可知。”
“这第二种便是我平日里待人太过亲切和善失了分寸。”
青梧瞪大眼睛:“怎么会?我瞧姑娘待人接物都跟张婶子一般,怎不见有人那样……”
宋从安忙去捂青梧嘴:“那人既能想出这种招数,必定是因为男客前来,我与张婶子不同,婶子是寡妇而我是年轻未出阁的女儿家。”
青梧一愣。
“所以姐姐日后千万别再私下谈论什么殿下、世子芸芸,别说是这些皇室宗亲,便是普通达官贵人勾勾手指,使些手段我便承受不起了,我只想安安稳稳过我的小日子,其他的便随缘罢!”
宋从安虽语气与平时无异,可她下巴、脖颈儿和手腕上那些青紫伤痕在影影绰绰火光之下格外扎眼,青梧不敢想象如果方才是她遇到这种事情会怎样,细想下来心中一阵后怕,紧紧拽住宋从安的手连话都说不出了。
“姑娘……”
青梧眼圈一红:“姑娘先前与我说那些掏心窝子话青梧都记在心里,只是……”
她抬眸眼泪唰的落下:“只是若我与文哥儿成亲之后,这店里、姑娘身边就没人了,到时您要如何过活?”
“姐姐也太未雨绸缪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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