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将几乎都瞪大了双眼。
罗二虎忿忿道:“大哥,咱留下一半兵马,便只剩下一万多人!
这仗本就难打!
怎地连军粮也只给七日?那陈觉是何意?依俺,这仗要是打输了,也应该问他陈觉去!
怎么问起大哥的罪过?”
李源狠狠地瞪了一眼这黑汉子说道:“胡言乱语!
你这黑厮不是向来喊得比谁都响亮?还未开战,怎能言败?”
“大哥,俺......”
罗二虎面色涨红,又说不出半句,只能气冲冲地攥着拳头。
李源无暇理会,忙对许匡衡问道:“先生,对此战你有何法?”
站在舆图前的许匡衡朝李源拱了拱手后,朝众人说道:“诸位请,从溪州出兵至朗州,沿途地势复杂,多密林山谷,猛虎野兽遍布,而蛮兵一旦出了溪州,欲进朗州,必过临沅城!
从临沅城通向朗州城,道路只有两条,一为大路,乃是楚国昔日修建的官道,宽阔平坦;二为小路,乃是八十年前唐懿宗兴建夹山寺时,为运送木石开辟的山道,蜿蜒狭窄。”
李源随即补充了几句:“不错!
而三日前蛮兵已出了溪州,临沅城仅有一千楚国降兵驻守,绝难抵挡。
恐怕此时蛮兵已过了临沅城!
我军若要阻击来敌,必先选择从哪条路进军。
这两条道路,相距甚远,若是我等判断有误,后果不堪设想。”
众人跟随许匡衡的手指,在舆图上移动着目光,纷纷陷入了思考。
片刻,刘江生若有所思道:“蛮兵两万来势汹汹,只为火速救援朗州,决不会迁延时日,定会选择宽阔平坦的大路。”
罗二虎也眼前一亮,跟着说道:“大哥,二哥说得对!”
一向沉稳的范仁遇,也不紧不慢地开口:“末将倒是以为,蛮兵毕竟生于山野,恐怕反而会选择山道小路进军,对他们而言,走小路未必会比大路慢。”
小将柴克武在一旁犹豫已久,此时上前说道:“虞候,末将曾听父兄谈及,洞溪蛮天生狡诈,用兵奇诡,不可以常理推断。
我大军此次西征,早已布告天下,洞溪蛮既然出兵,便是有备而来,说明他们已有应对我军之策。
而我军远道而来,不晓地势,蛮兵定然判断我军不敢从小路进军,而他们偏偏会走小路。”
李源思索着众人的不同意见,不禁也陷入了纠结,转而问道:“先生,你以为呢?”
许匡衡拂了拂微微飘动的长须,微笑着回道:“在下保大八年时,在何敬洙帐下任行军司马,曾跟随大军入楚,同洞溪蛮彭士愁部一道救援马希萼,故而对蛮兵的战法有所了解。
楚地战马本就稀缺,连楚国王军都鲜少有马军,何况洞溪蛮兵?纵使其劫掠多年,但几乎仍都是步军。
可此番洞溪蛮的对手是我唐军,并非楚军。
骑兵,便是我军唯一的优势。
我大唐江淮之地虽同样不产马匹,但贸易发达,常与契丹、高丽、中原等地购置战马配与禁军,如虞候所部便有精骑五千。
蛮兵曾与我军携手攻伐过潭州府,岂能不知晓我大唐马军善战?
大路宽阔,极为适合骑兵冲阵,我军纵使不能取胜,蛮兵也定然损失不小。
而蛮兵急于救援朗州,故而为减少伤亡,定然沿小路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