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完了番麦一事,西鲁特氏又半真半假地抱怨起裕亲王来“没了差事,整日在家都快闲出毛病来了。
我屋里一缸金鱼,好好地养了大半年,前儿他见了喜欢,转进来喂喂,转出去又喂喂,才五六日的功夫,就全没了。”
绣瑜以为她想帮裕亲王求个差事,便笑道“姐姐别急,番麦的事有了成果,皇上自然有用王爷的地方。”
见她误会,西鲁特氏捏着帕子尴尬一笑“旁的也就罢了。
主要是保泰那孩子,实在愚笨不堪,功课写到三更半夜都还是错漏百出。
王爷见了生气,日日打骂。
也怪我,想着只有他这么一个独苗苗,打小没有好好教导。”
裕亲王管教儿子天经地义,西鲁特氏怎么突然提起这个话呢绣瑜觉得奇怪,准备晚上请安的时候询问胤禛。
阿哥所里,保泰左手裹着厚厚的绷带,扶着纸写字。
天气闷热,他手上给阿玛的戒尺打破皮的地方钻心地痒,可隔着绷带又挠不到。
他不由扁扁嘴,擦擦眼泪,提笔继续写着那些鬼画符一般的算学符号。
保泰在裕亲王府的地位,比太子在宫里的地位都要稳固。
他虽然是侧福晋生的,却是裕亲王唯一的儿子、女眷们将来的依靠。
裕亲王的大小老婆,嫡福晋、侧福晋、庶福晋,七八个额娘都把他当心肝儿宝贝捧着宠着。
然而没有竞争,也就没有动力。
保泰一向是老实懦弱、得过且过的性子。
结果突然一下,康熙一顶黑锅扣到了老哥哥头上,心里愧疚,就把他的儿子叫上来跟皇子们一起念。
因为怕保泰跟不上节奏,还特意让他跟着永和宫的两个阿哥一起上学,让胤禛辅导他的功课。
胤禛的老师是谁头一个是顾八代,其次就是大名鼎鼎的疯起来连皇子都敢打的张庄张谦宜老先生。
胤禛是个什么性格除了胤祚,就没人受的了他较真的性子。
何况裕亲王夫妇对他有恩,教导保泰,胤禛的确是呕心沥血,为着保泰写错一个几何公式,他能讲解到半夜,茶饭不思,非要讲到保泰大彻大悟、永不再错为止。
有这两个人做老师,保泰从此开始了“手里捧着窝窝头,菜里没有一滴油”
的苦逼生活。
更可怕的是裕亲王还帮着外人教训儿子,嫌弃他笨,保泰想到这里拿手背抹了抹眼睛,哭得更伤心了。
恰好九阿哥打窗边路过,见了他不由锤着窗沿大笑“哟,打哪儿来的黑白花点子猫儿你也读到废寝忘食,把馒头蘸墨水吃了八哥,你快来瞧瞧,笑死我了”
保泰这才发觉自己手上沾了墨迹,连带抹到脸上去了。
他又羞又窘,又不敢跟胤禟分辨,气得直掉眼泪。
好在八阿哥是个厚道人,只笑了片刻便从袖子里取了张手绢,往洗笔的海缸里浸了清水递给他“擦擦吧。”
又暗瞪笑趴在桌上的九阿哥“老九老十好容易溜出来,你先陪他玩着,我随后就来。”
胤禟就做了个鬼脸,起身出去了。
保泰顿觉自在了许多,糯糯道“多谢八阿哥。”
他原生得白嫩可,细声细气跟个女孩似的。
胤禩摆手笑道“原是兄弟,谢什么你若喜欢,跟老九他们一样叫我八哥吧。
你的手是怎么回事”
保泰扁扁嘴,断断续续把自己近来受的委屈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