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溶溶。
温禾安眼仁里呈出他的侧影轮廓,她唇上润透了,两人之间的气氛还带着些将散未散的旖旎,她花了些时间理解这话中的含义,又有些不是很明白,才要说什么,听到商淮在结界外叩门。
陆屿然脊背一动,将要起身,腕骨却被她抓了一下。
他顺势垂眸,四目相接时,温禾安唇瓣张了张,又顿住,话语中听得出一点不确定的迟疑,好似是担心自己理解错了意思:“……我们,结契之印不是一直在吗。”
道侣。
原本就是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所能拥有的,最为亲密的一种关系。
她的眼神比话语更为坦露。
任她叩着手,陆屿然身躯拉直,在床梁上抵了抵,心中一块地方绵软地失陷了点,才尝到一点甜的滋味,却很快又生出微妙的不满足,胸腔里好似驻着一道危险且贪婪的深渊,越扩越深。
迈入情、爱,于他而言是第一遭,其中一些滋味,发作起来时分明可以轻而易举地操纵人心,颠倒情绪,却皆是一闪而过,待停下来深究,再是冰雪聪明的人,一时间也无法说个全然明白。
陆屿然不是乐意张扬的性情,甚至与这两个字沾不上任何关系,一惯不喜欢现身人前,一点私事被人翻过来倒过去地议论研究。
帝嗣给他带来的一切关注,在他心底,更像无形的枷锁。
和温禾安的关系,大概是他少有的,愿意让所有有心探究的人心中都有个数的“私事”
。
陆屿然最终微一颔首,见她松了手,靠回软枕上,才出门给扬言近一个月绝不出现在温禾安面前的商淮开结界。
商淮也确实是没进来,他倔强地站在了庭院里,几棵满怀花苞,风吹便簌簌掉落粉嫩花瓣的桃树下,幕一从三州回来后,他在巫山队伍中的压力就少了几分,但每次亲自来找陆屿然,必定是有重要的事,这回也不例外。
他隐晦地朝小竹楼里的大开的窗看了眼,面色凝重:“族中才来的消息,九州防线上来人了。”
消息能递到陆屿然这边,必定有其不寻常之处。
他眼神微厉:“问过没有,进九州做什么,何时来,何时走,生了事端谁出来负责。”
“都问了。”
商淮在正事上从不含糊:“说是进来找人,防线一开即刻就进,会停留个十天半个月。”
“至于谁负责。”
他一顿,扶额撑了下,话还没说,就能预想到后面的棘手情况了:“这次情况不太一样。
他们这回带着‘她’的手谕,另一位化名怀墟,亲身而至,同行的皆是外域王族。”
九州上的绝大多数人,对九州之外的地域毫无所知,有一部分人有所耳闻,但具体的,也是知之甚少。
若论如今九州对异域内部了解最深最细的,巫山领此头衔,当之无愧。
而这么多年,巫山有资格出面解决与外域王族打交道斡旋的不多,陆屿然是其中一个。
“找什么人。”
“一个昔日王族。”
商淮接着说:“百年前异域来巫山与三家探研妖化之事,同行王族少年有数十个,他们不爱在巫山拘着,于是化名进九州,待了有近一年,末了回程时,有一个却不知所踪,时至今日仍然未归。
现他族中发生变故,而他体质特殊,需回去主持大局,因此灵漓下令,拿他回去。”
当年妖骸之乱在九州肆虐,横尸百万,异域王族起了吞并之心,对妖物又同样忌惮,一直在观望情势,九州一时可谓内忧外患,风雨飘摇。
这样的大祸,后头也是蔓延到了外域,给他们那边造成了惊天的大麻烦,两边这才暂时握手言和,有一段时日,一起研究对付妖物的方法。
在这块,其实外域更有主动权,他们的身体构造,修行方式,还有其独特的“相”
,都比九州生灵更接近妖族。
他们一加入进来,研究一度有了进展,可惜时间仍不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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