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叶孤城的剑势忽然偏了。
谁也不知他为何会出现这种偏差,但只是这些许的偏差,便是生与死的距离。
是因为叶孤城知道自己胜亦是死,败亦是死,所以将生的希望、将剑之一道的希望,全都托付给了唯一尊敬的对手吗
冰冷的剑锋刺入心脏。
叶孤城感到了一阵刺痛。
那一瞬间,有对生时一切美好事物的留恋,有对死亡后未知虚无的恐惧,还有深沉的遗憾可无论是留恋,是恐惧,还是遗憾,都已经无意义。
他将死去,死在西门吹雪剑下。
可是他对西门吹雪并没有怨恨,只有种任何人永远都无法了解的尊敬和感激。
叶孤城已经倒下。
星光已消失,圆月也已消失,消失在东方刚出现的一抹曙色里。
天地之间,却比之前更加黑暗,拂来的风也更加寒冷。
叶孤城的脸色,和那抹曙色一样寒冷、朦胧、神秘他的右手,已经松开。
长剑掉落,滑下殿脊,剑光依旧明亮森寒,依旧蕴藏着它的主人日日贯注的精气神。
似乎它已经有了自己的意识,不甘沉默,不甘从此消逝。
似乎被那剑光吸引,林辰一步一步靠近。
原来坐在她旁边的黑衣大汉,像是被这悲凉之气震慑,一动不动。
西门吹雪立于曙光微现的紫禁之巅,手中的剑,剑尖有鲜血成串流下。
天地之间,似乎只余下他一人。
西门吹雪将剑举到唇边,将最后一滴血轻轻吹落。
仰面四望,天地悠悠,他忽然感到一种说不出的寂寞,就如那深邃渺远的天空一般的寂寞。
西门吹雪藏起了他的剑,抱起了叶孤城的尸体。
剑是冷的,尸体更冷。
轰动天下的决战已经结束,比朋友更值得尊敬的对手已经死在他的剑下。
这世上,还有什么能令他的血再热起来
他是不是决定永远藏起他的剑就像是永远埋藏起叶孤城的尸体一样无论如何,这两样都是绝不容许别人侵犯的。
他对他们都同样尊敬。
“你不能将他带走”
丁敖忽然冲过来,拦住了西门吹雪的去路,厉声道“无论是死是活,你都不能将他带走”
西门吹雪连看也没看他一眼。
丁敖又道“这人是朝廷重犯,为他收尸之人,也有连坐之罪”
西门吹雪道“你想留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