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以后,我在一处同样寒冷的地方,回忆那一次匪夷所思的经历,写了这部心法的第一诀,起名叫‘逐雪意’。
你现在该明白内里之意可没有这名字那般美好,其实却是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
但练就这一意,感知之锐必越眼耳之限,纵然身不能动,形不能至,却能知身周万物变化。
“这一诀说是武学心法,其实却是心境之悟。
我写来随心,未有与我同样之心境者,或许根本没法看懂,该是极难学会的。
你说你生具‘离别意’是源于‘怕死’,那倒很好,因为我也是因不想死才悟得此诀,想来对你也不会太难。”
朱雀只说了这一段往事,便将这第一诀“逐雪意”
留给君黎,并未讲解半句,由他自学去了。
或许是与道学根底有关,或许真是与心境有关,君黎看这一诀倒很觉容易,虽于精微处深感匪夷所思,但习来顺畅,全无阻滞。
所以这一晚他忽然觉知那场已不在远的雪,也便不那么奇怪了。
秋葵不知内情,留在中庭等他。
忽然见他携剑而回,便笑道,怎么,就算舞剑作法,也祈不来雪的啊。
那你看着。
君黎笑着,拔剑出鞘,将剑鞘递给她。
剑势一挺,秋葵已觉凛意袭到,这在以往君黎的身上,是未曾见过的。
或许是因为那隐隐带着血色的剑身——旁人的三尺青锋,他手中的却或许该称作三尺赤锋更为适宜。
她便抱着那剑鞘退开,道,且看你弄出什么花招。
君黎剑尖上指,那剑却是慢的,就似在等待什么。
蓦然好似有触,赤锋锐击于空,如矫夭追日,透满劲力的剑身好似瞬时长了尺余,细看才知不过幻影,一放又收。
剑势又转柔,就像跟随着忽然而弱的风声,变得细姣,尤似寻觅花丛的蜂蝶,在暗夜轻点,如同撒开一网星光,虽稍瞬即逝,却也足以点亮这被烟花衬得已黯淡了的角落。
柔意仍未消,从星星点点化作流水,泼了绛墨般忽又从秋葵眼前一闪。
她双目一烁,抬头去看君黎的表情,却见他双目已闭,便如那剑意不过随心。
这当然不是祈雪。
可是便这当儿秋葵面上忽然一冷,似乎沾到了什么凉凉的东西。
她一怔,抬手抹去,可是下一瞬,又两束细细凉意坠至。
她心内忽惊,抬眼望天。
那是雪。
那天上不知何时,便如只一刹,就盛满了这灰白而净的尘,快快慢慢地散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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