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便暗暗咬定主意。
你说先交手数十招?偏偏不。
我便是在第二十招之前就先将暗器放来,看你怎样去躲,料就算你慑了场也要让出来。
眼看凌夫人掌风斜斜击向自己握剑的手腕,他脚步微错,故意引她近来,想来已是最好的机会,再不迟疑,左手佯装捏诀,却觅机已将那机簧一按。
却不料凌夫人步法追处,片片落叶竟也在风中飞起,与她魅魅衣衫共舞同飘,分不清那风是她掀起的掌风还是忽然到来的深秋凉风。
而暴射而出的漫天沙石,在这阵中竟根本轻到如羽似尘,只不过挟着一些机簧的冲劲,才乱入了凌夫人袍袖之间,可是她袖子只是轻轻一卷,随后衣袂忽静,垂下手来,那凶残致命的暗青,却只如化作轻描淡写簌簌落于地面的灰。
这一刹君黎面色一下子青,因为他一瞬间明白,凌夫人衣袖一卷,可以太轻易借着此刻的风向将这些暗青反击回自己身上。
虽说用的是不伤人之物,但若加力而为,或是那机簧里换装了细镖、蜂针之类伤人利器,中者必是无幸。
凌夫人固然只让沙石落了地,但已经足够自己吓了一身冷汗出来,只听凌夫人已道:“明知战局已落入敌手,还敢贸然偷袭,唯是自寻死路而已。
若是扭转战局的奇招这么简单,那慑场也就没意义了。
现在懂了没有?”
君黎垂剑。
“但我就是不明白。
我相信这不是侥幸,但你是怎样便令这天时地利都能为你所用?”
“天时地利。”
凌夫人微笑道。
“总算你是学道的,知道天时地利都是战局的一部分。
既然要慑场,就要整个地慑过来,令局中一切都为自己所用。
这一局其实简单得很,你仔细回想下就能明白过来。”
君黎抬头,恰恰迎着风来的方向——好奇怪,自己是什么时候到了这样下风口的位置?他想一想也便忆起,便在第二三招之间凌夫人借着闪避的机会,有意无意地往边上踏了两步,而再一侧身,自己不得不随着她转身。
“原来你是……”
君黎犹疑地说着。
“我大概……明白了一点。
停了一停,道,我能不能……再跟五五试一试?”
“好。”
凌夫人退出战阵。
“这个也不用了。”
君黎将那机簧器筒抛向凌夫人。
他心里忽然有所悟,是想起了凌厉教自己步法的时候,说过的许多自己当时也许只解了表面的话。
凌厉曾夸赞过他的眼力与反应力,称不担心他在临敌时无法决断采用哪一种步法。
可是若他决断的依据仅仅是为了眼前的来招或最多是预计到了之后三两招,所谓决定,一定与将整个战局纳入考虑时的决定不同。
五五也并不笨,在一边听得看得明白,便道:“怎么,你要抢上风的位置么?嘿嘿,只怕也没那么容易给你抢到。”
君黎却一笑:“那你也来抢抢看。”
剑式未出,步子先迈。
五五不甘示弱,忙也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