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知到为什么会一直盯着它。
那是他一生中最后看到的影像,活的,自然的影像,他舍不得让它消失。
他盯着那盏月亮,希望生命能够永远停留在这一刻,不要离去。
他用力地睁着眼睛,直到鲜血控制不住地从口中涌出来。
意识渐渐飘散。
他终于还是倒下去了。
临死了,他也不知道该惦念谁。
这世上没有人让他惦念的,他这样年轻,又无妻又无儿,又没有经历过爱情。
真是没有什么可惦念的,他含了血低声道:“母亲……”
登基
宗爱这才是乱了方寸了。
一切都是突然发生,一切都超出了他的控制。
眼下的情景,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收场了。
拓拔余死了,这一夜生死博弈的大戏才像是拉开了序幕。
独孤尼一身重甲,提着剑,急慌慌上前来,道:“我刚接到皇上的手诏,中常侍大人,发生了何事?”
宗爱脸色煞白。
独孤尼作为禁军将领典兵,官位不大,但位置重要,拓拔叡拉拢他,不过他跟拓拔叡并不亲近,跟拓拔余也不亲近,倒是挺听自己的话,从来没有违抗过命令,宗爱便认为他是自己人。
独孤尼已经得知了消息,带兵前来护驾,宗爱杀不了他,也无法隐瞒。
宗爱命禁卫军留在原地,将独孤尼单独召进密室,将拓拔余的死讯告诉他。
独孤尼已经看见行宫外的尸首,怎会不知道发生什么?拓拔余死了,是宗爱杀的,只是皇帝已死,六军无主,他只是个将领,没有人下命令,他不敢贸然做决策,只能先听宗爱怎么打算。
宗爱说拓拔余死了,他反应迅速,立刻做出大吃一惊的表情:“啊!”
“那现在怎么办?”
宗爱道:“现在只能另立新君。”
独孤尼赞同,道:“只有这个办法了,而今之计,只有让皇孙回宫。”
虽然皇孙年纪小,难以得到大臣们众口一致的服从,但是眼下没有比皇孙更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拓拔余继位,已经让朝廷许多人不满,而今拓拔余再死了,朝廷必会生大乱。
只有让皇孙回宫,九鼎归位,才能打消朝臣的异心。
这个道理,宗爱怎会不懂?但是他又怎敢听?
宗爱惊道:“你怎么这么糊涂,皇孙登基,难道会忘了咱们的罪过吗?”
独孤尼道:“那你想立谁?”
宗爱道:“眼下只有等回宫,再从诸皇子中挑一个有才能的继位了。”
独孤尼心沉了一沉。
他知道宗爱的态度是无可商议,也没有再同他争辩了,只是假装赞同道:“中常侍大人说的有理,我替中常侍去寻人。”
独孤尼出了密室,他感觉这事情严重了,很可能要生变。
太武一死,南安王登基,朝廷内外已经是暗流汹涌,磨刀霍霍,多少人野心勃勃地盯着那个皇位,现在宗爱又杀了南安王。
凭他宗爱的力量,能控制住眼下这个局面吗?皇帝一死,新君名不正言不顺,一旦发生变乱,不只他宗爱,恐怕连自己的性命都要保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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