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晏蓉还想着这二日找个合适点的机会,给母亲细说的,现在不用了。
只是着母亲一脸希冀,还有那脆弱希冀下掩藏的浓重不安,晏蓉忽觉难以启齿。
再次低咒了彭澈一遍。
申媪一直在使眼色,示意她徐徐说来,万不能急切。
只是这种事情,从何慢起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的了。
晏蓉缓缓点了点头,“阿娘,你没听错,细作就是彭澈,他”
彭夫人愣愣着女儿的嘴唇一张一翕,很悦耳的声音,这是女的声音,她平日一听就欢喜,只是这一刻,这声音穿过耳廓,却再无法让她听个清楚明白。
她耳内嗡鸣,头部发胀,额际青筋一下接一下地跳着。
她见女儿面露急色站起来扶自己,摇了摇头,刚想说自己无事,忽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黑,竟失去了知觉。
“阿娘”
“啊老夫人”
彭夫人闻讯当场阙了过去,晏蓉急急招了疾医,好在疾医说只是一时急怒攻心,血不归经,无甚大碍。
鲁疾医给施了几针,彭夫人幽幽转醒。
她一睁开眼,两行清泪便无声流下,沿着鬓边,滴落青瓷枕上。
晏蓉得难受,屏退鲁疾医,她低低唤了一声,“阿娘,你别难过,你还有阿爹,我和阿辞呢。”
她给母亲擦泪,又握住手以作安慰。
彭夫人即使再如何,也没忘记女儿正有着身孕,她勉强扯了扯唇角,“阿娘无事,阿娘只是一时想不到,缓一缓就好,没事的。”
她脸色苍白如纸,笑得比哭还难,想起彭澈,想起已逝的胞兄,想起已尽数覆灭的母家,一时悲从中来。
明明是个很孝顺很勤奋的好孩子,怎么突然就成了细作呢背叛了太原,背叛了晏氏,也背叛了她这个姑母。
将她母女诓往遂城,她女儿还怀有身孕的,万一,万一
彭夫人呜呜地哭了起来。
是自己没能教好他吗她愧对了宽和的兄长,慈的父母了吗
“不是的阿娘,舅舅和外祖父外祖母不会怪你的,他们知道你已经尽心尽力了。”
原来彭夫人不知不觉喃喃问了出来,晏蓉抱着母亲,大声反驳“是那个彭澈不好,他恩将仇报,朽木不可雕也”
彭夫人放声大哭,晏蓉无声轻拍着她,哭出来就好,就怕不哭,把悲伤都憋住,郁结伤身。
彭夫人大哭一场,昏睡过去,次日醒来,就有些发热,她浑浑噩噩两天,病愈后就渐渐恢复过来了。
原因无他,她还有一个怀孕的女儿要照顾,不能反过来的,为母则强。
她没有怎么提彭澈,只问了一句,人关起来了吗
晏蓉很老实地回答,逃逸了,不知所踪。
彭夫人就再没问过,晏蓉也不说,具体开解等父亲归家来吧,有些事情父亲说一句,必自己拼命安慰都有效果。
至于彭澈,他在哪里呢
他已经抵达豫州。
还是那座瀛洲别馆,还是那座蓬莱仙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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