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说话之人,还是个贵公子,是从城里来的秀才相公。
小翠心想:今后若能伺候赵相公,多听他说几句体己话,便被主母活活打死,这辈子也算值得了。
赵瀚帮小翠擦泪:“姐姐莫要哭啊。”
“不哭,不哭,”
小翠连忙横袖,把眼泪抹干净,挤出笑容哽咽道,“赵相公,你人这么好,哪家小姐能嫁给相公,上辈子肯定服侍过观音菩萨。”
小翠擦泪的时候,露出手腕伤痕,似是被竹条抽出来的。
“黄老爷还打你?”
赵瀚问道。
小翠回答说:“下人做错事,就该打的,不怪老爷。”
赵瀚一脸严肃,郑重说道:“下人也是人,怎能随便打呢?黄老爷太可恶了!”
小翠连忙说:“是奴婢不好,打碎了老爷的杯子,被打一顿也是活该。”
“你不能这样想,”
赵瀚开始普及格位论,“宋朝有一位大学问家,叫做朱熹,读书人都喊他朱子。
童生、秀才、举人、进士,但凡是读书人,读的都是朱子注解的圣贤书。
你知道朱子怎说吗?他说人人生来平等。
做皇帝的,做将官的,做老爷的,做下人的,大家生来都是一样,没有谁比谁低贱。”
小翠茫然道:“朱子老爷真这么说?”
“朱子就是这么说的,”
赵瀚痛心疾首道,“可那些读过书的,都胡乱篡改朱子的话。
做老爷的,明明知道不对,还要欺负下人,你说是不是坏得很?”
小翠下意识点头,随即又摇头:“老爷打下人,总是下人的不对。”
赵瀚忍不住扶额,这什么破地方,给奴仆洗脑如此严重,铅山那边可要正常得多。
赵瀚只能说道:“这种道理,我慢慢给你讲。
咱们去隔壁房里,我教你读书认字。”
小翠心中惊喜,嘴上却说:“奴婢笨得很,怕是学不会。”
“不怕,隔壁还有个比你更笨的,”
赵瀚笑道,“还有,今后不要自称奴婢,说‘我’就可以了。”
推开隔壁房门,赵瀚喊道:“铁牛,读书时间到了。”
张铁牛正躺在钱箱子上睡觉,迷迷糊糊听到这话,顿时吓得蹦起来:“我……我尿急,我要去拉屎!”
“滚回去,坐好了!”
赵瀚呵斥道。
张铁牛满脸委屈,觑了一眼小翠:“这小娘也入伙了?”
赵瀚笑道:“早晚的事。”
张铁牛忍不住想翻白眼,心道:一个夫子,一个戏子,一个苦力。
现在可好,连婢女也来造反了,说出去怕要给人笑死。
造反队伍,即将壮大到五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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