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帝似笑非笑地着胞弟,只将人得背后生汗。
少顷,彭城王终于抑不住跪地请罪,“弟弟资质驽钝,但确实一心为兄长所想,只是才智终有不足,若有不妥之处,还请陛下谅解。”
陈帝等他完完整整地行完了这一礼,才带着亲切的笑将人拉起了,“阿骞这是做什么你我兄弟,哪里用得着这些外人的礼节”
彭城王顺着这力道起身,面上仍是诺诺之态。
陈帝却是笑“阿骞多虑了,顾夫人也是将门巾帼,昔年对北邺十万大军仍能固守城池,如今只是一座小小的顾府罢了,怎么会
有危险呢”
彭城王连连应声,口中道是弟弟想错了。
兄弟俩又说了会儿家常话,彭城王请命告退。
着那道身影躬着身一点点退出去,陈帝突然低低感慨了一声,“阿骞也心大了。”
旁边的内侍屏着气不敢出声。
陈帝却笑了一下。
阿骞那哪是“想错了”
,分明是“害怕了”
。
害怕当年的事败露,害怕自己被报复。
害怕好啊,害怕就意味着有软肋捏在了他手上。
至于说顾易顾家人的软肋从来都是摆在明面上,顾易把它摆得那样明白,倒是让人不好碰了。
对方出征前那样叩请他照料家人。
他总不能真把人接到宫里当人质,那样可就太难了。
这朝上哪个势大了都不好。
他得要平衡。
陈帝这一手帝王平衡权术玩得极为精妙,只是他忘了,当其中一方是帝王宠信加封的虚饰荣耀,另一方是实打实的军功时,天平的砝码迟早会失衡。
陈帝却并未察觉。
他一无所有登上帝位,全是靠着操纵平衡才掌控了实权。
藩王之间的彼此制衡、朝中臣子的互相掣肘,于是他才能稳坐帝位。
后来,就连将他推上这个位置的力量也被他放到了天平之上,他终于全靠自己握住了这平衡的中心。
他用得太熟练,又尝过了太多的甜头,非常信任这一套道理。
景平二十四年的那场平叛之后,顾易在朝中呆了两年,各地时有小规模的叛乱,顾易领兵前去,归朝后又卸了兵权。
性格使然,顾易实在是个很难让人产生威胁感的人。
再如何煊赫的军功、再怎么破格的嘉赏,他仍旧待人谦逊有礼、从不仗势凌人。
相比于兄长,顾易其实和顾老将军更像,但是对陈帝而言,两者给他的感受差别太多。
幼年时顾老将军一个人镇住朝堂给他的印象太深,以至于不管对方后来怎么退让,那股沉重的威胁感仍旧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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