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囡被四面八方的喊叫询问围得严严实实,她的话淹没在高昂的噪杂声中,连她自己都听不到了。
“这小囡失心疯了吧?这是哪家的小囡?报官了没有?”
“这织机是谁家的?怕不是偷的吧?唉哟这可不得了,报官了没有?”
“赶紧报官吧,可不得了!”
“里正来了!
让让让让!”
……
嘈杂声中,管着喇叭口一带的里正在一个接一个闲人妇人的指引下,拧着眉头,站到了李小囡面前。
“织机是我的,我就是我家大人,还有我阿姐。”
李小囡对着里正,有气无力的解释。
“你一个小囡,你就是你家大人?你这是睁着俩眼说瞎话!”
里正没好气的堵了句,上上下下打量着李小囡,“你叫什么?家在哪儿?你要干什么?你阿爹呢?你阿姐是跟你一样的小妮儿,她不是大人!”
“我家平江城的,我是来卖织机的,就是过来看看,我们这就走!”
李小囡悄悄卷起那四张契书,退到织机旁边。
送织机的两个脚夫一个在车旁,一个刚站到车上准备解开织机,听李银珠说要拉回去,不客气道:“顾婶子让我们送过来,可没说再拉回去,要是再拉回去,你们得另外给钱。”
“多少铜钿?”
李小囡瞄着拧眉盯着她的里正,压低声音问了句。
“你给六十个铜钿吧。”
车上的脚夫跳下来。
“好。”
李小囡一口答应。
李银珠轻轻抽了口凉气,心里一阵抽痛。
这一早上,生意没开张,一百个铜钿赔出去了。
两个脚夫一人拉着一台织机,李小囡和李银珠跟在车后,从郭巷镇走回到布行,已经将近中午了。
两台织机没能赊出去,拉回家一来没地方放,二来,李小囡和李银珠可不敢拉回家。
她们是瞒着家里人的!
放到行里吧,算是堆货,是要按天收钱的。
只能退货。
顾嫂子话说得实在,生意没做成,就不能再让她贴脚夫钱,一百个铜钿得李小囡出。
李小囡和李银珠一路走回采莲巷,太阳已经西斜了,两个人又累又饿,李银珠还好,李小囡一头扎在床上,一动都不想动了。
她忙了两天,累得浑身散架两只脚火辣辣的疼,生意毫无进展,赔进去两百个铜钿。
她想哭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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