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烬声音低沉。
楚三肆苦笑:“别说你了,要不是我亲身体验了一回,我都不敢想……”
别楚三肆这会儿活力四射的,变成猪头人的这几天,对他来说真和活在地狱没区别。
他是真把遗嘱都立了,等着楚烬来给他扬骨灰了。
“所以你和小月亮的合作是她帮你查十年前的沉船事件?阿烬,事情都过去十年了!
现在你腿也好了,不如放下,好好过以后的日子……”
“事情是要查的,你好好过自己的人生,你小叔我可以……”
楚烬淡淡道:“你不行。”
楚三肆:能不能有点叔侄情,我不要面子的?
楚烬目色沉静,精致眉眼少了几分锐利,“楚三肆,别主动卷进这泥潭里来,过好你自己的人生。”
楚三肆皱紧眉,语气也沉了下去:“我人生已经够精彩的了,吃喝玩乐,音乐拍戏,我想实现的梦想都实现了!”
“阿烬,大哥大嫂走了后,你整个人都变了。”
楚三肆抿紧唇:“过去,你也有自己的梦想不是吗?”
梦想……
这两字对楚烬来说已过于遥远。
他眼里能到的,只有责任,被楚三肆这么一提,他恍惚失神,竟有些想不起,在父母‘离开’之前,自己的梦想是什么了?
那东西,已经蒙了灰,不知被遗忘在了什么地方。
楚三肆桃花眼沉郁,那场船难,出事的不止大哥大嫂,还有他的二姐,老爷子两子一女,没了俩。
遭逢噩耗后,老爷子一病不起,直接进了icu。
那会儿楚三肆正和家里闹矛盾,因为待在国内很容易被楚老爷子绑回家打断腿,他离家出走远渡重洋去闯荡奥卡斯,正是最混账的时候。
他那会儿刚拿到人生中第一个男主角的戏,拍戏的地方在赤道地区的原始丛林,别说上网了,高强度的动作戏差点没要了他的小命。
等戏拍完,已经是一个月后的事情了。
楚三肆从国外赶回来时,才19岁的楚烬已扛下担子,把一切处理的井井有条。
楚三肆永远记得自己哭的鼻涕眼泪像条蠢狗跑回家时,到的楚烬。
少年肤色苍白的像刚从棺材里走出来,削瘦清癯的像一把开了锋的利刃,他坐在轮椅上,房里是楚家的亲戚,一个个如大白鲨般嗅着血味跑来。
狰狞丑陋的嘴脸,令人作呕,每个人都想从这个失去双亲,残了腿的少年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亲戚们是笑着来的,却没一个能笑着走出去。
有几个甚至是被人抬出去的。
——楚烬不是人,真正的楚烬早就死了,现在活着的楚烬是从海里爬出来的恶鬼!
这条流言就是从那时起传起来的。
楚三肆那会儿哭的像条狗。
楚烬平静的安慰他,少年坐在轮椅上,那是楚三肆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听到楚烬叫他‘小叔’。
“小叔,别哭了。”
少年坐在轮椅上,递了手帕给他,沉静到令人胆战心寒:“我还没死,这个家不会倒。”
……
记忆淡去,少年楚烬与眼前气度沉稳,矜贵冷峻的青年逐渐重合,却不到丝毫年少时的朝气。
如今的楚烬,身上有一股暮气,压的人喘不过气。
楚烬神色冷淡,揉了揉眉心,没再去思索年少时的梦想。
他道:“船上三千余人,只有我一个人活下来了。
葬身在大海里的,不止我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