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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宴又在弄这些没有意义的东西了吗?真是白费了他一身才华,桂云师妹就比他务实多了,现在的成就远远超过了他。”
苗母姥姥是唯一不喜欢这朵百合花的人。
苏真回到苗母姥姥的洞窟后,她一下就猜到了这是徐宴弄出来的东西,只看了一眼,便未投入更多的视线,她问:“秘籍拿到了?”
“拿到了。”
苏真没有立刻将竹简取出来,而是问:“我走之前,姥姥是不是就猜到我要拿什么了?”
“没有。”
苗母姥姥摇头:“挑选秘籍是你的自由,你拿回来什么,我就给你缝什么,哪怕你取回来的是部酿酒心得,我也一样会把它缝到你灵魂里去,让你成为一个酿酒的高手。”
苏真觉得姥姥在和他说笑话,却不是很能笑得出来。
“把鹿斋缘的秘籍给我吧。”
苗母姥姥说。
“姥姥怎么知道……”
苏真欲言又止,终究没有多问,只是说:“这秘籍鬼车楼也只剩一份,何其珍贵,若是缝到我身体里去,不就没了吗?这也没关系么?”
“徐宴没有告诉你吗?鬼车楼是法术的坟墓,那场动乱之后,所有秘籍都被封存,不允许匠人修习,鹿斋缘的也好,无名小卒的也好,都是无用之物,无论少了哪本,只要徐宴不揭发,就没人关心。”
苗母姥姥说。
苏真更深刻地认识到,自己是个关系户。
‘这些秘籍既然在老匠所无用,为何不卖外头去呢?’苏真又生出新的疑惑,但他很快自己找到了答案:
如此海量的秘籍,流落世间恐怕又是场腥风血雨,甚至会让修真界的格局重新洗牌,对于大权在握的宗门而言,他们宁可让这些秘籍永远在老匠所中长眠。
秘籍脱离了苏真的怀抱,飞到半空中,徐徐铺开。
苗母姥姥念念有词间,白色、紫色的手掌尽数退回到黑暗中去,只余下四只朱红之手悬垂身后,各自结印。
像是麻药发作,刚刚回到洞窟的苏真还未来及整顿什么,就眼前一黑,昏迷了过去。
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赤裸的女人趴在他的身上,黏腻冰冷的身躯与他紧贴,她注视着他,眼泪断线珠子般砸落下来,苏真问她是谁,她说她是这件素裙啊。
素裙……
周围渐渐明亮。
老匠所里的建筑、旗帜、马匹、台阶都活了过来,它们有的是完整的人,有的则是难辨形状的断肢。
它们静静地看着苏真,血与肉堆成山和海。
苏真感到了悚然,却无法动弹,整座老匠所朝他蠕动,向他投以坍塌般的拥抱。
女人的哭声更加凄厉,眼珠子都要融化在泪水里。
她说,她丈夫被人杀死,家产被人夺走,她则被贬为奴儿,又遭大妇妒恨,将她配给了一个相貌丑陋的恶奴,她实在忍受不住,在他粥里下了毒。
女人用双手掐住了苏真的脖颈,哭泣着说她不想死,她只想安安稳稳过日子,她反复质问着为什么,冰冷的手越来越用力,窒息感越来越强,数不尽的血肉遮蔽了视线,断肢海浪般朝他落下,将他淹没,将他杀死。
呼吸停止的那刻,苏真从梦中醒来。
像是闸门打开,空气灌入肺里。
();() 苏真大口喘息着,脸色一阵白一阵青,胸脯起伏的弧度像是要把肋骨压垮。
苗母姥姥坐在高台上,脸上也显现出前所未见的疲态,三只红色手掌在他身后软弱无力地垂下,指尖还在不停滴血。
红手本该有四只,最后一只已不知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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