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嘉电话里说的那栋别墅的地址,庄在很早就知道,只是这么多年,他一次也没有去过。
前两年,本来有一次机会可以过来。
因旧员工辞职,要应聘新的工作人员来照顾别墅里的小猫小狗,这种事,对宠物毛发过敏的黎嫣从来不管的,陈文青和田姨要一块过去,当时家里的司机送黎辉出门还没回来,陈文青便问庄在有没有空送她们,也能帮着选人。
想到那栋云嘉专门用来收养流浪猫狗的别墅,庄在最深的印象是烈日当头下司杭言语轻蔑的样子,他说云嘉只是善良,偶尔会去望,它们居然觉得云嘉它们,那些阿猫阿狗,能不能有些自知之明。
过于深刻的记忆,几乎不需要去回想,那些话带着记忆里的声调语气就已经出现在脑海里。
那天庄在有空,但是他跟陈文青说之后还有工作要出门,没办法送她们。
只帮忙叫了专车来。
开车过去的路上,庄在手握着方向盘,不停在想,如果那次他送陈文青她们过去,会不会当时就知道了,城中村那只跛脚小黑狗,云嘉当时那么生气,哭着跑出去,还是没忘了找到它,把它带走,给它治疗,让那只受伤的小狗离开脏乱差的城中村,平安快乐地活了这么多年。
她当然是它们的。
很少很少的也是。
那样干净纯粹的,不求任何回报,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值得被的那方将其视为很重要的东西一直珍惜。
大概是怕他不好进去,导航提示到达目的地时,坐在车里的庄在就已经见了云嘉。
她穿一条连衣裙,是饱和度很低的蓝色,快到脚踝的长度,小腿裹着白色长袜,怀里抱着一只白色小狗,在门口等他。
小狗乖乖地缩在云嘉怀里,在车子开近时,似听见声响,机灵地探出脑袋,扭头朝下车的庄在来。
云嘉手指摸着小狗的温热的后颈,也着下了车、一步步走近的庄在,随着距离拉近,心里也起了一丝几不可查的变化。
从电话结束到此刻,还没有半个小时,可以排除他从公司开车过来的可能性。
“你今天在附近办事吗”
“对。”
庄在点头应下,又将话题摊开,“是跟小傅总一起。”
云嘉“哦”
一声,没多问,两臂主动朝庄在伸去一点,问道“你要不要抱抱它雪球很乖。”
“好。”
庄在对猫狗发毛不过敏,却也很久没有近距离接触过猫狗,上一次,好像还是高中时抱徐舒怡家的那只约克夏。
在他很小的时候,镇上也有人送过刚出生的小猫给他家,那时的庄继生高兴收下,对儿子说这是可以养活的,我们吃什么,喂它一口就行了。
幼年的庄在有些欣喜,但还没来得及伸手接,他妈就发了脾气,嫌养猫太脏,冷嘲热讽道“庄继生,你以为你有多大的屋子人都伺候不过来,你倒是想着伺候猫了。”
之后小猫就送去别人家了。
庄继生包括他的儿子,再也没有过养宠物的念头。
小狗软软地依赖在云嘉臂弯里,庄在伸出手掌,似乎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去抱这样小、这样柔软的小动物,手指微微分开,空悬着。
云嘉抬睫了他一眼,换了单手抱狗的姿势,另一只手伸出去,抓住庄在的半个手背。
因猝不及防,那只着宽大修长安全感十足的男人手掌,极轻微地在她手心里抽搦了一下,云嘉感觉到了,却更紧地抓住他,带着那只手掌,落到小狗温热的身体上,指导他“你就抱着这里,另一只手可以摸摸它的后脑,小狗会觉得很舒服。”
来自另一个生命的鲜活体温,切切实实地用手心去感受,那一瞬的治愈力,无法用言语表达。
庄在低头着小狗,抚摸着,眼里渐生喜,品种好像是博美,不出任何残缺,小狗的眼睛很黑很亮,十分讨人喜欢。
“这么可的小狗也有人不要吗”
庄在安抚着小狗,话语有些难过意味。
让云嘉一下想到刚刚在电话里他用迷茫低落的声音喊自己的名字,或许他自己没察觉,那时候的他,也像一只没有人要的小狗。
云嘉将宽大的灰色针织披肩一裹,淡蓝裙尾轻轻一扬,朝前带路,说道“我们雪球马上就要有人要了。”
抱着狗的庄在没听明白。
云嘉回头他一眼,又很快收回视线,说起雪球的来历。
这么可的小狗,当然不会有人不要,雪球也不是被人弃养的,被弃养的是雪球的妈妈,因为寄生虫感染得了耳炎,被送到这里的时候就已经怀孕了,之后生下了一窝小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