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他们以为这是奇袭许都的最好时机,所以在军中一起议论,只等将军拍案了。”
李隐舟一身沸热的血在汗湿的衣襟中渐渐冷却,发热的脑门也清醒下来,听到此话,心中陡然生出一个从未想到过的疑窦“可现在战局未定,曹操明知道许都现在就是他的软肋,难道就任凭将军收走”
别人不说,他麾下的郭嘉、荀彧都是智谋过人的天才,不可能犯这么粗心的错误。
凌统却不以为意“知道又如何他现在骑虎难下,只能以背脊示人亡命一搏,别他初战告捷,但袁绍也不是吃素的,他们还有的耗呢。
等将军取了许都,这两人便是两败俱伤罢了。”
少年的话多少带点因崇拜而生的夸张,但并非狂言。
按孙策的步伐,假如此次北袭成功,那以后天下就是孙氏一家独大。
毕竟这时的刘备还屈居人下,而曹操尚且没战胜袁绍,同时还面临着他孙策随时可能发起的突袭,可谓腹背受敌。
如果按照局势孙策的筹谋发展下去,就根本不可能形成三国鼎立的局面了。
他突然意识到,这和他印象中的历史并不一样。
史里一笔带过的十年在现实中过得太漫长,平凡的生活如流水冲淡了他前世的回忆,直到这一刻才骤然惊醒。
晨风掠过汗湿的背脊,撩动起一阵凉意的涟漪。
他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几乎是自语着“我记得陈登上次求助的是曹操。”
凌统不知道他怎么提起这茬了“是啊,上次少主领兵去打广陵,不就是让陈登的诡计乱了心神才退败的么不过他的确是求助了曹操,只是援兵没来的那么快而已。
先生怎么说起这个了”
陈登出身名门望族,且惜声名,加上素来没有明确立场归属于哪个军阀势力,因此他的行动并不惹人注意。
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与杀了许贡的孙策交恶,反倒是才受到过曹操的襄助,如果孙策要取许都,旧仇新账一起算,他不可能坐视不理。
所以从孙权讨伐广陵失败的那一天起,曹操就很清楚,许都并非全然薄弱之地,反而有着一层不为人知的防备
许贡留下的恶毒淬上陈登的智慧,这三个门徒不再是只会鲁莽行事的匹夫,他们也许并不在乎谁主天下,但那个人一定不能是自己的仇人孙策。
孙策盯着曹操的后脊,而他们盯着孙策的背影。
李隐舟不知何时已屏住了呼吸,等到胸口发疼发闷的时候才回过神来,但心中仍存了一丝侥幸那可是孙策。
是江东不灭的火光,是战无不胜的小霸王,他怎么可能败给三个不入流的匹夫
凌统着他五味交错的眼神不由生疑,但还没问出口,便听见一阵清脆的马蹄声扬了尘埃落下。
暨艳高举着手臂勒住缰绳,一跃从马背上跳下来,气喘吁吁地取出李隐舟交代的东西往他怀里一掼,方道“找马费了些时间,让兄长久等了。”
李隐舟知道他也急切,不再追问这些琐事,吩咐道“你和凌统去大营知会少主和伯言,就告诉他们今天所见,他们会知道怎么做的。”
“你一个人去找将军”
凌统盯着那个羊皮包裹,似察觉到什么,蹙眉道,“我和你一
起去。”
“不行。”
李隐舟反镇定下来,“你不和他一起去,阿艳一个平头百姓通报进去会耽误时间。
何况将军那边情况未知,他单枪匹马过去一定是因为有顾忌,让这些普通守卫跟去反而会打草惊蛇,伯言一定知道该怎么办,你快去。”
凌统还想说些什么,李隐舟已翻身上马,扬鞭远去。
九月的天里暑气尚未散尽,连绵的山野披上朝阳,炫出一片刺目的光。
李隐舟在迎面扑来的热浪里拧紧了眼皮,慢慢驾着马仔细在视野中搜索有无那二人的身影。
直到地上出现一道不起眼的血斑。
他小心翼翼、尽量无声无息地跳下马,仔细甄别着血迹的时间,不过片刻的功夫,遥遥听见踩碎灌木的脚步声,时远时近地听不真切,似乎在搜索着什么。
“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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